獄卒興高采烈戴上它,閃亮的金表和他那張凶神惡煞的黑臉頗不相稱。
韓笛揚本來想告訴他,那金表乃仿造的,一只九十九元外送一個汽球,不過手勢太復雜了,他不會比。
好了,生死交關的神聖時刻來臨。
半夜,韓笛揚屏氣凝神注視他搜集的逃命工具。
數量不少的西紅柿醬、很多的女乃油、三塊肉排。
剩下是他與性命交搏的戰!
只要支撐二個小時,或者更多,他的死樣子會更好看。
深夜寒氣逼人,他悄悄把西紅柿醬弄得全身皆是,七竅尤為加重,看來鮮血淋灕,正如七竅出血而死之慘狀。
他深知提斯患有嚴重的潔癖,抓住這點,他要把自己弄得更恐怖,惡心得讓提斯連看都不敢看,到踫了就會吐的地步。
他在發間涂上白乃油,再混些西紅柿醬,看起來更像腦漿進出,惡心之至。
然後嘴角也含些女乃油,偽裝口吐白沫之狀。
最後是最艱巨的工程,可能不小心或熬不過就斃命,韓笛揚要讓自己冰涼得像個死人,月兌下厚布襯衫,他要躺在地上忍受風寒之苦,他相信兩個小時之後,身上溫度必低得嚇人。
還有,若有人接近他時,他還得停止呼吸,以他擅長游泳的憋氣功夫,能熬多久就熬多久。
他打開幾個紙箱,把白粉灑得滿地都是,布置成他吸食過多的樣子,然後躺在地上,赤果的胸前擺上被他事先攪碎的肉末,弄得滿身皆是,完成後,他睜著眼靜靜等待。
女人生孩子之苦也不過如此……
韓笛揚咬緊牙關忍耐,望著天花板讀一秒算一秒,窗口吹來寒風侵入骨髓,如萬把尖細的小針扎著皮膚,每每他街動得想遮胸避寒時,就想起李桑瑤甜美的瞼蛋
他咬牙揮去她的景象,想起她會讓身體溫度增高,他不能熱,只能無盡的冷下去,于是他亂七八糟想了各種神怪的、恐怖的、淒厲的、尖嘴猴腮的,只要是能讓他心寒意凍的魑魅魍魎,他都不放過。
時間在讀秒中度過,他的體溫急速下降,連心髒都感到凍僵了,現在他想動也不能動,身體變成青白色,每寸神經皆麻木不仁。
忍,就一個字,很好寫,卻很難受。
他不知道以下的時間要怎麼過,可是他已神智不清,他想再沒有人發現他,他就要凍死了……
第八章
就在韓笛揚呼吸愈來愈弱,神智開始出現幻影之時,突然上面叫囂不斷,好像是爭斗的聲音,似乎有女人的尖叫聲。就在他稍微讀出說話內容時,兩個人火速沖向地牢……
韓笛揚用力屏住呼吸,他瞪大眼楮一動也不動。
余光中,他看到沖進來的兩人用槍撞進來,打算向里面開槍,可是當他們看到韓笛揚的樣子,他听見他們的尖叫聲。
听到男人的尖叫聲可真不容易啊,除非他們看到的景象多麼令人驚駭,足以使男人失去控制。
他們看到韓笛揚躺在地上,鮮血淋灕、眼楮大瞪。
他頭上開花、腦漿進裂,七竅流著濃稠的血液,口角還流下生前吐出的白沫,更恐怖的是,他身上爬滿黑色惡心的怪蟲,從頭到腳都是。
其中一人翻身就吐出來。
另一人早在他張口欲吐時就連滾帶爬奔上階梯。
接著,若干人等火速奔下來,以他能懂的語言,他听到提斯說他飲毒自殺?然後這些人來到他面前……
提斯即刻以手帕掩鼻,他瞇著眼別開頭,離韓笛揚遠遠的。
然後韓笛揚又看到另一個臉上驚駭無比的面孔。
李桑瑤……
韓笛揚差點忍不住就要震驚而動了,可是經過-夜酷寒,身上所有知覺明顯喪失,唯心跳隨著她的出現而微微加快些,他拚命忍住。
她瞪大眼注視地上的人,身體搖搖欲墜,幾乎要昏倒的慘白瞼色。
「桑瑤,本來我打算妳投降後再殺了他,沒想到他自己想不開先死了,這樣更好,讓我省了一顆子彈。」
李桑瑤跪倒在地,她身體劇烈的顫抖,可怕的痛苦將她撕成千千萬萬片,她幾乎快要瘋了,只剩下仇恨……仇恨……
「為什麼……」她細若游絲的氣息飄蕩空中。
提斯小心移到李桑瑤的身邊,加倍用力保護自己的呼吸道。
「傻女孩,因為我愛妳啊,我愛妳,就必須殺掉妳心愛的男人才能得到妳,就好像他一樣……」他背對韓笛揚用手指著他。
「如果他愛妳,一樣也會殺掉我。」
完了……韓笛揚心想這次絕對完蛋了。如果李桑瑤否認她愛他,所有的注意力便會轉移到他身上,他肺部也快爆炸了。
還好,李桑瑤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呆呆的搖頭。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死了,他那麼聰明,那麼狡猾,那麼樂觀,那麼懂得善用機智,這種人怎麼可能死丁?」
韓笛揚想謝謝李桑瑤的贊美,雖然她的贊美會令他飛上天做神仙……
「他一定是假裝的,他最會用這種小孩子的把戲騙人……」
若不是憋氣,韓笛揚這口寒氣冷到心肺里去了,沒想到破壞他救命法寶、揭發他裝死的艱苦任務的,竟然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他真的完丫……
「我要證實……」
她朝他沖過去,對他滿身的蟲子視若無睹,猛然就撲倒在他胸前。
這種事,就不是韓笛揚的自主神經能控制的,她絲絨般的面頰接觸他赤果的胸肌,他心頭猛然用力一震,接著又連續好幾個小震,肺忍到此也宣告投降,鼻間趁著她蓋下發絲時用力吸氣。
韓笛揚知道,功敗垂成,他完了……
他感到李桑瑤似乎微微愣了一下,很小的動作,若不是她蓋在身上,很難察覺到。
接著,韓笛揚瞪大的眼看見她用力躍起,整個人似瘋了般往提斯身上撲去。
「他死了,他死了,你殺了他,是你殺了他!你殺了我最心愛的男人,你殺了他……」李桑瑤又哭又叫,沒命的揪打提斯。
提斯閃著桑瑤亂揮的拳。
「桑瑤,冷靜點,死了就死了,還有我……」然後他轉頭厲聲下令,「快把他拖下去!」
兩個人奔向韓笛揚。他想,他還是完了,只要他們把他抬出去,沿路可能就發現他復活的跡象。
李桑瑤更快的擋在兩人之前,她極力保護地上的人。
「不準!我不準你們踫他,提斯,要他們把沾滿血腥的手拿開,我要親手埋了他!」
「傻女孩,妳一個人抬不動的。」提斯搖頭嘆道。
李桑瑤哭成淚人兒。
「難道我連這一點心願都不能達成?天啊……他已經死了啊,這是我最後能為他做的事!」李桑瑤撲在地上又叫又打的。
「好,好,要怎麼做,妳看著辦!」
提斯氣得丟下她,自己則逃避瘟疫般爬上樓。
「等一等!」李桑瑤朝提斯大叫。
「又怎麼了?」提斯停止腳步皺眉。
「叫你的手下滾遠一點,否則我會殺了他們泄恨!」
不必等提斯發號施令,其它人听完話早嚇得連爬帶滾上樓去了。
現在只剩他們兩人。
時空停留于彼此會心交流的眼眸。
韓笛揚依然不敢動,不過他輕微的呼吸了。
她跪在他耳邊哭號,並偷偷說話。
「為了謹慎起見,我要用紙箱捆住你,再找個人幫我把你抬上去。警察已埋伏于四周,我假裝投降,一個人進來,為了救你……」
他眼角忽然濕濕癢癢的,她又哭得厲害,把淚蓋仁他眼角。
「等我們離開遠一點,就是提斯繩之以法的時刻。」
她邊哭邊做事,把廢棄的空紙箱撕開,層層捆住他的身體,把他捆得像木乃伊似的,只留鼻前送氧氣的細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