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不嫌我窮,即使一張都銷不出去,或者無厘頭因此封殺我,不讓我出專輯,我也不在乎。」
「你吸毒我都不嫌你了,怎麼會嫌你窮?事實上我繼承我爸爸和我繼父的財富,夠我們兩個人—輩子不工作也能過不錯的生活。但是我不以為你沒有事業會快樂。」
「我承認有一段時期,我的確不能適應從絢爛歸于平淡。當年我紅得太快,被名利沖昏了頭,由自卑變成自傲,情緒起伏不定,讓人覺得很難纏。自己種了惡因,之後結了惡果,是咎由自取。近兩年來不得志,連活著都覺得多余。現在有了妳的愛,我變得靈台清明,眼楮亮了,智能也瞬間增長。名利其實都是空的,我最在乎的是妳,妳是我快樂的泉源,沒有快樂我才會迷失。有了家庭的安樂窩後,富貴于我如浮雲。妳怕我沒有事業會不快樂,妳的顧慮有點道理。但其實我從來都不是有野心的人,當年胡里胡涂的急速竄紅,忘了自己是誰,現在我已經不會在意得失,我還會在意的可能是別人喜不喜歡我的音樂。我當紅的時候和無厘頭合伙開藍星,主要是為了給我自己一個表演的舞台,我喜歡和歌迷面對面,直接感受他們喜歡我的音樂。我的個性其實不適合走演藝這一行,我既不圓滑也不隨和,討厭被電視節目主持人捉弄,更討厭記者探詢我的私生活,我只想做個單純的音樂人。」
安娜做個深呼吸,鄭重的點頭。「現在我了解你了。如果你不在乎結婚會影響你的事業,結婚會讓你快樂的話,那我們就結婚吧!」
「太好了!」他笑著親一下她的唇。「可是,妳能接受公證結婚嗎?我知道每個女孩都希望穿漂亮的婚紗,打扮得美美的,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我在美國參加過幾次教堂婚禮,其中有兩對已經離婚,一對在離婚邊緣。盛大的婚禮與婚姻美滿與否全無關系。我可以接受簡單的公證結婚,可是我希望我阿姨能在場。」
「妳說她出國了,什麼時候會回來?」
「事實上她嫁去新加坡,已在新加坡定居。她有工作,也有家庭,我不知道她方不方便馬上回台灣。」
「安娜,我一刻都不想等,恨不得現在就能合法的跟妳睡在一起。」
她失笑。「現在台灣的社會風氣幾乎和美國一樣開放,很多年輕人都先同居試婚,覺得彼此可以適應才考慮結婚。我們同居也無妨,你何必急著結婚?」
「我不管別人怎麼做。我什麼都不能給妳,至少該給妳名份。我不希望哪天狗仔隊拍到我們在一起時對妳有任何批評,我不要妳受任何委屈,結婚是我尊重妳的方式。」
「楚捷,我沒有那麼脆弱,我不會因為別人批評我就哭哭啼啼,你不必處心積慮的保護我。」
「那這麼說吧!我需要妳、需要妳的愛、需要妳的陪伴。我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結婚能使我有安全感。」
她像寵小孩那樣的微笑輕嘆。「好吧!如果你如此堅持。」
他笑得好燦爛。「我們明天就去公證結婚,等妳阿姨回台灣時再補請婚宴。」
「啊!」安娜吁出一口氣。「我回台灣還不到兩個月呢!哪里想得到會這麼快就結婚。」即將成為楚太太了,她得盡快調整心態。
「也許冥冥中自有定數。上天安排妳在我最困窘、最慘淡、最頹廢的時候回來拯救我。這是月老牽的紅線,我們不能辜負它的美意。」
她微瞇起眼楮看他。「你不難過了?沒有戒斷癥了?」
他輕笑。「我太興奮了,借妳的話說,快感愈來愈大于痛感。我現在斗志昂揚,絕對可以征服毒癮,身體有點不舒服也不理它了,想想我多麼快樂、多麼幸福,那點小痛算得了什麼。事實上大麻的毒性沒有海洛英或安非他命那麼強,戒毒的前三天如果熬過了,就成功了一大半,而今天已經是第二天。」
安娜喜形于色。「一修說明天要拿鎮靜劑給你吃,可以讓你舒服一點,這次你一定能戒毒成功。」
「當然,」他信心滿滿地說。「明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一定會表現得很好,絕對不會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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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一修和高粱的見證下,安娜和楚捷公證結婚,法官宣布他們成為夫妻時,安娜不禁淚盈滿眶,楚捷輕吻一下她的唇,然後挽著她走出法院。
「我真不敢相信!」一修望著法院上空的藍天白雲嘆了一口氣。「昨天你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今天你居然結婚了!」
「早上我被楚捷的電話吵醒,他叫我到法院來,我還以為他闖了什麼大禍。」高粱拉拉他身上的T恤。「要是他早點說,我至少會穿襯衫、打領帶。」
「你有領帶嗎?」楚捷愉悅的笑著問。
「可能有吧!只是不知道在哪里,要找一找。」高粱模模下巴未刮的胡子。
「等你找到我們已經遠走高飛了。」楚捷說。
「你們要飛到哪里度蜜月?」
「我們等下要先回嘉義掃墓,她爸爸和我爸爸的墓都在那里。然後我們要飛去新加坡看她阿姨。在新加坡停留三十天內免簽證,很方便。她阿姨建議我們到新加坡後關掉手機,找個小島度蜜月。」
「楚捷,你慢慢玩吧!」一修說。「我很高興繼續幫你代唱。你的歌迷都快愛上我了。」
楚捷笑道︰「沒關系,只要我老婆愛我就好了!」
安娜心頭一震。她已經晉升成老婆級了,听起來好老唷!哎!看在她老公笑得那麼甜蜜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了!他伸手來摟她的腰,她也隨他去。
楚捷叮嚀一修和高粱,暫時切勿透露他的行蹤和他已婚的消息,以免受到狗仔隊的騷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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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加上鎮靜劑的幫助,戒斷癥沒有再對楚捷造成太大的困擾。由于他的情況不錯,結婚的第二天晚上他們便飛往新加坡。和安娜的阿姨相處一天後,他們在阿姨的建議下,前往民丹島的度假村渡蜜月。
民丹島在政治上隸屬印尼,在地理上則緊鄰新加坡,由印尼租給新加坡八十年,新加坡商人在島上開發宛如世外桃源的渡假村。
安娜和楚捷在民丹島上悠閑自在的消磨了三天,第一天因為楚捷還有肌膚痙攣的現象,他們在陸地上玩,打桌球、撞球、網球、練習射箭,黃昏到海邊散步,夜晚相擁著跳舞。第二天楚捷保證他沒事,已經月兌離毒癮的折磨了,他們便相偕游泳、浮潛、劃船、騎水上摩托車、開水上汽船。曬了一整天,曬得兩個人的皮膚都紅通通的,上床後得克制一點,因為曝曬過度的肌膚接觸起來,痛感大于快感。第三天他們沒有刻意去玩,大部份時間都在休息、聊天、散步。他們有談不完的話,互相盡情敘述失去聯絡的那十幾年的生活。這三天的蜜月期,是他們有生以來最快樂、最滿足、最幸福的時光。
但,假期總有結束的時候。打算隔天一早就離開民丹島,安娜與她阿姨聯絡。
「噢!安娜!妳終于打電話來了!妳知不知道妳們去民丹島那天,楚捷就成了頭號新聞人物?」
「啊?」安娜錯愕地對坐在床上看電視的楚捷眨眼楮。「為什麼?」
「妳還不知道?妳們都沒看新聞嗎?」阿姨問。
「沒有。我們在這里不看報,也很少看電視。阿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