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這麼說,我就烤給你一人吃……哎呀,忘了翻面。」當司馬瑞將魚翻面,早已焦黑如炭了。
永寧忍俊不住笑出來,「不愧是讀書人,這種烤魚的野趣你一定是第一次,對不對?」
司馬瑞尷尬地搔頭,「寧兒真是冰雪聰明,我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呢!我再去抓魚。」
「不用了,沒魚吃,還有干糧啊!你剛剛費了那麼大的勁,好不容易才抓到一條魚,再讓你去抓一條,天就要黑了。」
「寧兒,你看不起我?那我一定要做給你看。」
「好,我信你,但我不想吃魚了。」她笑呵呵地勸阻他。跟他在一塊很輕松,也十分開心。
「我快吐了,還是到一邊吃去。」向安生遞了一條魚給穆問濠,自己則走到數尺外的樹下。
永寧看穆問濠津津有味的吃著,拿著水壺欲起身,司馬瑞立刻拿只杯子過來。
「寧兒,你要的杯子。」
永寧苦笑地接過來,舉步走向穆問濠,司馬瑞又擋在她前面問︰「你要什麼,我去取。」
「我要穆哥哥的人,你也幫我取嗎?」她打趣地說。
「好。」在永寧來不及制止下,他已經跑到穆問濠面前。「穆少爺,寧兒請你過去一下。」
穆問濠抬眼看他,永寧小跑步過來,一臉局促不安。
「阿瑞,我開玩笑的,你怎麼當真啊?」
「我知道你在開玩笑,所以配合你,也想讓穆少爺咧嘴一笑。」
她笑著搖頭,蹲子,將水壺遞給穆問濠。
「穆哥哥,喝水。」
穆問濠冷淡的看她一眼,「我不渴。」說完,他把吃完的魚骨頭丟掉,逕自到溪邊洗手。
永寧跟在他身後,司馬瑞也緊跟在她身旁。
「阿瑞,你回去,我有話要單獨和穆哥哥談。」
「有什麼話我不能听?」
「這……你先回去,好不好?」永寧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在求他。
「那麼你小心一點,穆少爺並不好相處。」司馬瑞深深的看她一眼,才頹然喪氣的離開。
永寧悄悄地走近穆問濠,想要嚇他,不料他已轉過身來。
「做什麼?」晶瑩的水珠流過他剛毅的下巴,滴落地上。
「想跟你說說話。」她仿佛好久不曾跟他說過話了,他醇厚的低沉嗓音,教她想念極了。
「那個流浪漢呢?他不陪你說話嗎?」他又蹲,掬起清澈的溪水潑臉。
「他叫司馬瑞。」
「我從不費力去記不相干的名字。」
「你還在氣我擅自留下他嗎?」他的口氣好冷淡,平常的笑臉也不見了,一定是她哪里惹他生氣了。
「他是你的責任,與我無關。」穆問濠盯著潺潺溪水,水面映出一張因波動而扭曲的臉。
「但你在生氣,我感覺得到。穆哥哥,你告訴我,我哪里做錯了?」
「我沒有生氣!」他氣憤地起身反駁,溫柔的俊臉剎那變得陰沉。
「穆哥哥……」她嚇了一跳,從未見過他生氣,現在卻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而對她咆哮,她覺得心里好難過。
穆問濠轉身背對她。他是怎麼了?左思右想,也想不出自己突如其來的不悅是打哪兒來的,仿佛那股悶氣是平空出現,完全沒有理由。而這樣陰晴不定的他,嚇了永寧一跳。
他強迫自己恢復笑臉,轉身執起她的小手,柔聲道︰「別想太多,我沒在生你的氣。」
「真的?」
「真的。」他咧嘴而笑,眼神卻是冰冷的。
永寧依偎進他的懷里,忐忑不安的心情稍稍緩和,閉著眼享受兩人獨處的寧靜。
「要是時間能就此打住,那該多好。」她喃喃低語。
他的黑瞳浮現一絲動搖,但很快地被深沉陰晦取代。
「別說傻話,咱們眼前還有一條路非走不可。」
「嗯?」她迷惑地抬起俏臉。
「復仇。」
聞言,她美麗的臉蛋揚起一絲苦笑,他為什麼老是巴望著報仇,不看看眼前的幸福呢?
「那麼走過這條復仇之路後,我希望你能為自己打算,追尋自己的幸福。」
「那是當然,報了仇,幸福自會來到。」他深信報仇之後,人生會是光明快樂的,再也沒有仇恨和牽掛。
永寧怏怏不樂地坐在馬車中,掀著布簾的一角,凝望著穆問濠坐在馬背上的英姿。縱使他口頭上說不生氣,但一回到車隊中,她立刻感覺到他刻意的冷淡,明明在生氣,為何不明白的跟她說?
與她一同坐在馬車中的司馬瑞,順著她專注的視線望去,很不是滋味的撇撇嘴。
「寧兒,你是不是喜歡穆少爺?」司馬瑞一臉嚴肅的問。
永寧臉上立刻浮現潮紅,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猜中她的心事。
「穆少爺知道嗎?」
「他……應該知道。」就算她不明說,穆哥哥那麼精明,不會不知道的。
「寧兒,別怪我多嘴,我覺得穆少爺對你太冷漠,若是知道你的情意,沒道理會這樣。」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他了。他向來對我照顧得無微不至,這次出門,他可能還牽掛府里的事,才會疏忽了我。」她心虛地解釋著。
「是嗎?」他還是忍不住質疑。
永寧的心情倏地一沉。穆哥哥曾說要與她長相廝守,那是他的肺腑之言吧,她可以相信他吧!
風塵僕僕的趕了幾天的路,終于看見林立的店鋪商家。
他們一行人在一間燒得面目全非的酒樓前停下來,燒毀的匾額隱約還看得見「三笑酒樓」四個字。
「穆少爺,你來了。」紋杏鳳眼勾魂地笑著,身為三笑酒樓的老板娘,待客待主的那一套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
「怎麼還是一堆燒炭?信上不是說重新開張了嗎?」向安生不解的問,無法想像那堆黑炭能住人。
「我有說在原地重新開張嗎?既是新開張,當然得找更好的、更大的地方開張。穆少爺,你們隨我來。」紋杏眼中只有穆問濠一人,笑看他一眼,在前面領路。
永寧放下布簾,柳眉不由自主地皺著。
「那是誰?真騷。」司馬瑞不屑的問。
「不知道。」永寧心里有個不好的預感。
新的三笑酒樓的門口張燈結彩,一片喜樂洋洋,客人亦絡繹不絕。
「穆少爺,你今晚就在這間上房休息,這可是我特別差人為你設計的,在這里很寧靜,前面的吵嚷吆喝聲傳不到這里。我就住在你隔壁房間,有什麼吩咐我是隨傳隨到。」紋杏挑逗地挑眉,媚眼不斷地頻送秋波。
向安生很滿意的說︰「換了個地方,房間果然氣派多了,今晚我就和少爺同房,舒舒服服的睡一覺。」
他伸著懶腰,正想進房躺一躺,後領卻被紋杏抓住往後拉。
「你和一干奴僕的房間在後面,想跟穆少爺住同一間房?等你再修煉百年再說。」紋杏瞪了他一眼。
一干奴僕?永寧眨著水漾的大眼楮,那其中包括她嗎?
「早知道穆少爺來,一定會帶來一堆沒用的廢人,所以我也差人設計一間大通鋪,幾個臭男人擠擠,一宿就過去了。」
「請等一下,我是不是能有自己的房間?」永寧急忙出聲道。
紋杏乍听姑娘家的聲音,詫異極了,連忙打量著眼前的姑娘。
「真標致,剛剛我漏看了你。咦?穆少爺出門竟帶奴婢一塊上路,我可是頭一口見到。」紋杏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奴婢?說她嗎?永寧苦笑地看了穆問濠一眼,他卻沒有表示什麼。
「既是姑娘家,自然不能跟臭男人擠大通鋪的,待會我會幫你安排一個房間。」紋杏笑咪咪的說。
「謝謝。」
「那麼我想睡在寧兒的隔壁。」司馬瑞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