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誤解了他的沉默。「我沒想到你會生氣。」這話更證明了她對男人沒有經驗。
他嘆一口氣。「我是在氣自己,不是氣你。」
茱莉搜索著他的臉。「為什麼?」
「因為,」他說道,「那並不能阻止我。對我,現在什麼都不重要,不管你是不是第一次。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他湊向她的嘴唇,「這個。」
然而她沒有經驗還是有關系的,查克必須控制住自己,跟她再重新來過。「到這里來。」他輕聲說,然後摟著她,使她枕在他的肩上面對著他。他深深地呼吸著,使自己的脈搏恢復正常,同時用手緩緩上下撫摩她的背部。他必須設法使她跟他一樣興奮起來。
他心境的突然改變使茱莉困惑,她用發顫的聲音說道︰「我無意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當成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使你放慢一點——不是要你停下來。」
查克知道她一定是好不容易才能開口說出這種話。他心頭涌起一股莫名的溫柔,于是他用指尖托著她的下巴,正色說道︰「這是很重要的。事實上,我從來也不曾有這種榮幸做一個女人的第一個情人,所以在我而言這也是我的第一次。」他撩開她的頭發。「這些年來你一定讓凱頓鎮的男孩子都快瘋掉了。」
「你是什麼意思?」
他狡猾地望著她的眼楮。「我的意思是,我從昨天開始就想做這件事,而我只不過才認識你兩天而已。」
茱莉感到一股暖意浸透她整個身體。他繼續說著︰「我一直在猜想,你的嘴唇會有多甜,你的肌膚會有多柔軟。」他深吸一口氣,然後低下頭用舌尖輕觸她的嘴唇。
她的手在他身體上移動,令他屏住了呼吸。她驚訝地睜開眼楮,低聲說了一句使他融化的話︰「你值得我等二十六年,班先生。」
第八章
查克由陶然的感覺中恢復過來,望著爐火,開始看清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個昭然的事實是,他已徹底破壞了茱莉的生活,就算是被槍斃對他也是太仁慈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久久才注意到懷中抱著的女人在哭泣。他胸口濕濕的不是他的汗,而是她的淚水。
他無言地撩開她頰畔的濕發。「茱莉,」他悔恨地低聲說道,「我剛才對你做的,」他覺得喉間好像有個硬塊哽著,「是全然不可原諒的。」她的臉貼在他胸前,使他看不見她臉上的反應。「在今天晚上以前,我做的事都是絕對必要的,可是這個——」她似乎平靜了下來,于是他繼續說,「可以解釋原因,但卻無法原諒。你知道我被關了五年,所以仿佛任何女人都可以滿足我的性需求,可是那只是部分原因。主要原因是我想要你,從」強烈的自我憎惡感使他無法說下去。
一陣長久的沉默之後,他懷中的女人終于說話了。「繼續呀。」她輕柔地說道。
他低頭想看她的臉。「繼續?」他困惑地問。
她點點頭。「對。你才剛開始說到好的部分。」
「好的部分?」他茫然地重復著。
她抬頭看他,眼眶依然濕潤,但是臉上卻帶著動人的笑容,令查克的心狂跳不已。「你剛開始說得很不好,」她輕語著,「說你很遺憾做這個,更糟的是,你又說仿佛任何女人都可以——」
他瞪著她,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氣。「我是那樣說的嗎?」
「差不多。」
他被她的笑感染了。「我真沒有風度。」
「非常沒有。」她假意說道。
一分鐘以前,她令他感到深深的絕望;五分鐘以前,也使他有如進了性的天堂;現在她又使他想大笑出來。在查克的心底,他知道從來不曾有任何女人對他有這樣的影響。但是他不願深究其因,只願想現在,不願去想可憐的未來。「那麼在現在的情況下,」他低聲說道,一面用手指輕輕撫過她臉頰,「我應該做什麼或說什麼呢?」
「呃,你也知道,我對這種場合沒有什麼經驗——」
「事實上對什麼都沒經驗。」他提醒她,心里突然非常喜歡這個事實。
「可是我看過很多愛情小說。」
「這又不是小說。」
「不錯,可是有很明顯的相似之處。」
「說出來听听。」他說道。
她思索著,眼里帶著一種神奇的感覺。「譬如說,」她輕聲說道,「當你在我身體里的時候,我的感覺就跟小說里的女人一樣。」
「你的感覺是怎樣的?」他忍不住問道。
「我覺得被你要,被需要的感覺,非常迫切的需要,而且非常、非常特別。我覺得——很充實。」
查克感動得心痛。「那麼你為什麼哭呢?」
「因為,」她低聲說道,「有時候美的感覺會讓我哭。」
查克望著她晶亮的眼楮,看到一種溫柔的美令他想哭。「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的笑容像米開朗基羅的聖母?」
茱莉張嘴要抗議,但是他已迅速吻上了她的唇。「你難道不覺得,」一會兒之後她才有機會說道,「想想我們剛才做的事,這個說法會有一點褻瀆?」
他貼著她喉間輕笑。「不會,不過可能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會。」
查克幾乎使她一個晚上沒有睡覺,他的激情與溫柔使她覺得又甜蜜又刺激。此刻已經是第二天午後,她坐在查克旁邊,望著小桌上的餐盤。
她知道,昨天晚上他雖然那麼熱情,仿佛這世界上她是他唯一的女人,但是他也曾和數不清的性感女星社交名媛做過愛,那是他生活的一部分。雖然他已失去了一切,但是她相信,他一定會證明他的無辜。而一旦自由之後,他就會回復從前的生活,重建在好萊塢的事業。那時候,他對她的需要就會終止,她將變成只是他的一個「老朋友」。她知道那種痛苦一定會令她難以承受。
他不會看上她或對她許下什麼海誓山盟。他只是現在需要她,而老天為了某種原因把她引到他身邊。她所能做的只是好好享受目前,牢記此一刻。這表示她絕對不要向他要求他能力之外的事,不要讓她的感情成為他的負擔,同時也盡可能使自己的心保持完整。她真希望自己的經驗豐富一點,那樣要做到這一點就比較容易。
「你在想什麼?」查克問道。
她轉回頭,發現他滿懷關切地看著她。「沒有什麼,只是一些生活上的事情。」她說著,擠出一個笑容。
「說給我听听。」他的態度很堅決。
她讓步了,決定只說出部分實話。「我在想,人生真奇怪,本來似乎一切都是可預見的。但是一轉眼工夫,譬如決定在路邊停下來喝一杯咖啡的時間,就什麼都改變了。」
查克嘆一口氣,倒在枕頭上,閉起眼楮。「你想跟我一起留在這里嗎,茱莉?」
「你是說我有選擇嗎?」她用開玩笑的口氣說道,想刻意使事情輕松一點。然而話出口之後,她看見他的臉色嚴肅起來。
「沒有,」他沉默了許久之後說道,「恐怕沒有。」
「你認為我會告訴警察說你在這里嗎?」
「不是。只是我想你會受不了警察的盤問。就算你告訴他們說我用布蒙住你的眼楮,他們還是會繼續煩你,試著‘幫助’你回想一些重要的細節,結果你遲早會在無意間說漏了嘴。」
茱莉盡力想在正經與幽默之間找到一種說話方式。「好吧。那麼我猜我是得在這個小茅屋里,跟一個專制而喜怒無常又性饑渴的男人待上幾天了。我離開這里的時候很可能連路都沒辦法走,站都不能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