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閉著眼楮,但嘴角露出笑意。「我並不喜怒無常。」
「可是還是很專制又性饑渴。」她笑著說。「我知道了,讓我們出去走走吧。」
他懶笑著。「門都沒有,你會凍死。」
「我當然要先穿上衣服,」她說道,「新鮮空氣再加上一些體力活動能治愈一切。」
她洗完澡,裹上浴巾,打算去穿她的牛仔褲,查克在她身後喊道︰「就穿這衣櫥里的衣服吧。」他也剛洗完澡,正在刮臉。
她吃了一驚,回頭說︰「不要。我昨天就是那樣,可是總覺得不對勁。」
半邊臉上是刮胡膏的查克揚頭說道︰「我就知道你會有意見。」
茱莉狡笑著說︰「偶爾讓我贏一下也好。」她走到放衣服的椅子前,卻發現她的衣服不見了。她愕然瞪著空空的椅子,然後轉身走回浴室,帶著一副戰斗般的眼神。「我不要穿那衣櫥里的衣服!」
他帶著笑意瞄她一眼,然後繼續刮他的胡子。「這倒是挑逗我這樣性饑渴的男人的好方法——你就一絲不掛地走來走去吧。」
她用老師的教訓口氣說︰「你這樣逼我太過分了,小表。我可要發脾氣了——」
查克忍住笑,拒絕回答。
「查克!」她命令著。「我要我的衣服!」
「拜托你,」查克平靜地說道,「穿那衣櫥里的衣服吧。」她正要開口爭辯,他又說道︰「我把你的衣服丟到壁爐里去了。」
茱莉真的生氣了。「對一個大明星而言,我的衣服也許像破布一樣,」她反擊道,「可是那是我的衣服,是我用工作賺來的錢買的,我喜歡穿!」
她憤憤地走進那掛滿華麗衣裳的大衣櫥間,在最里邊找到一件毛衣和一條長褲。然後她一轉身,差點與查克撞個滿懷。他用手撐著門框,擋住了出口。
「借光。」她說道,一面試圖繞過去。
他堅決地說道︰「是我害你這三天都穿一樣的衣服,我只是希望你換一些別的穿,這樣每次我看你的時候比較不會有罪惡感。」他很聰明地沒有繼續說,他也希望看她穿一些配得上她的漂亮衣服。
茱莉明白他的理論,但是她仍拒絕看他。
「我不喜歡你這樣看著地板不理我,」他說道,「就好像你以為我的聲音是地上的一只蟑螂發出來的一樣,而你打算把它找出來一腳踩死。」
茱莉受不了了,癱靠在衣服堆上笑得全身亂顫。「你真是惡習難改。」她格格笑著說,同時抬起盈盈笑眼看著他。
「而你則真是美極了。」
茱莉的心髒有一瞬間停了一下。她提醒自己,他是個演員,不能把他不經意的話當真。
見她沒有說話,查克轉身走開,一面回頭說道︰「如果你還想出去,我們就穿上外套出去走走吧。」
茱莉低頭看看衣服,覺得難以置信。「穿這身衣服?你瘋了嗎?這條褲子起碼就要兩百塊錢!」
查克回想蕊琪的帳單,估量一下這褲子的價錢應該在六百美元以上,但是他沒有說。他把手搭在她肩頭,輕輕地晃著她。「茱莉,這些衣服的女主人有好幾家大百貨公司,里頭都是漂亮衣服。她一點也不會介意你穿——」話沒說完他就停了,簡直不敢相信他竟會這麼多嘴。
茱莉瞪大了眼楮。「你的意思是你認識住在這里的人?他們讓你使用?這對他們而言不是太冒險了嗎?我是說他們故意窩藏逃——」
「不要說了!」他命令道,雖然他本來無意要口氣這麼凶。「我沒有這個意思!」
「可是我只是想知道——」
「他媽的,我不想要你知道。」他提醒自己不該遷怒于她,于是比較有耐心地說道︰「我會盡量試著把話說清楚,不過以後我希望我們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茱莉的眼神顯示她認為他的態度很沒道理,但是她仍保持沉默,只是把雙手插在褲子口袋里,然後靠著牆靜靜看著他。
「你回家以後,」查克說道,「警察會仔細問你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那樣他們就可以試著猜出我在逃亡的時候得到了多少幫助,或者猜出我接下來會到哪里去。他們會不眠不休地一再盤問你,直到你累得再也無法清楚地思考了。
「他們這麼做是希望你記起一些重要的事情,雖然有些也許你本來認為是微不足道的。只要你對他們說的是實話,而事實上我也要勸你這麼做,你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可是如果你為了保護我而隱瞞事實或是說謊,那麼你遲早會露出破綻,他們就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了。他們會以為你從一開始就是我的從犯,也會真的把你當成從犯對待。
「我會請你說一個簡單的小謊,那樣對我們倆都有幫助,在你被盤問的時候也不會踫到什麼問題。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你對警察說任何謊或隱瞞任何真相,你就把每件事情都告訴他們。到目前為止,你並不知道什麼對我不利的事或跟我有關的人,我希望一直保持這樣。」最後他又強調著,「這是為了我,也是為了你自己。你明白了嗎?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不要你再問問題了嗎?」
見她仍然要問,他蹙起眉頭,但是听見她的問題以後,他又松了一口氣。「你要我說什麼謊呢?」
「我要請你跟警察說你不確知這房子在哪里。跟他們說,你在休息站差一點逃成之後,我就把你的眼楮蒙起來,而且大部分時間都要你躺在後座。這樣的說法很合理,他們會相信的。那樣也會有助于消除那個卡車司機的說法,因為是他說的話使警察懷疑是你幫助我逃走。我實在不願意你為我說謊,可是這是最好的方法。」
「要是我拒絕呢?」
查克的臉色立即變寒了。「若是你要告訴警察這個房子在哪里,我希望你告訴他們說我是破門而入的,不然這房子的主人也會受牽連,而實際上他並不知道我的逃亡計劃。就跟那卡車司機說的話會讓你受到不白之冤一樣,他也會遭受不公平的懷疑。」
她發現他一點也沒有要保護自己的意思,只是一心一意想保護這房子的主人。而這表示他認識他們,是他們的朋友
「你願不願意告訴我你的決定呢?」他冷冷地問道。
茱莉從十二歲起就發誓不再說謊了,這十五年來始終沒有破過戒,此刻,她望著她所愛的人,溫柔地說道︰「我打算告訴他們我是被蒙著眼的。你怎麼會認為我有別的想法呢?」
他的臉色緩了下來,令她也松了口氣。但是他並沒有說什麼好話,反而責怪似的瞪著她說︰「只在你會讓我覺得像是在你手指間玩弄的搖搖球,總是讓我七上八下的。」
茱莉忍住笑。自己對他的影響有這麼大,令她感覺很有意思。「對不起。」她言不由衷地說道。
「鬼才相信,」他斥著,但聲音里也帶著隱忍不住的笑意,「你要裝著不笑實在是太不像了。」
她格格笑著舉起自己的手指頭打量著。「我看這手指頭很普通嘛。」她開玩笑地說。
「你沒有一點普通的地方,莫小姐,」他又氣又好笑地說,「誰要是娶了你就只能求老天保佑了,因為那可憐蟲一定會未老先衰。」
他用這麼不經意的口氣說她會跟別人結婚,令她突然由雲端跌回地面。她故意裝出沒事的樣子,微笑地點點頭。「好吧,我承認口頭上斗不過你。」她站直了身子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