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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夢王國 第51頁

作者︰茱迪•麥娜

「忘記?」珍妮哽咽地低聲說。「我怎麼可能忘記?」

她的父親溫柔地把她抱在懷里許久,這是他前所未有過的態度,使得珍妮幾乎忍不住想留下來不回柯萊莫了。他送她走到馬前的時候又說︰「我相信你的愛琳姑媽一定把你們每個人照顧得好好的吧?」

「照顧我們?」珍妮茫然地問。

「呃……」他連忙曖昧地更正道。「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還常常調制她那些藥草配方,照顧你的身體健康?」

珍妮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模模糊糊地想起愛琳姑媽常常跑到林間去摘一些藥草。她正要上馬的時候,瞥到莉娜哀求的眼神,于是想到昨天晚上莉娜托人傳給她的話。她轉身對父親說︰「父親,可不可以——讓莉娜和我一起回去,陪我在柯萊莫過一個晚上?明天我們會一起去看比賽。」

她父親的臉繃緊了一會兒,然後唇間露出一絲微笑,點點頭說道︰「你能保證她的安全?」

珍妮點點頭。

莉娜和珍妮離開好幾分鐘以後,梅伯爵和馬康還待在帳篷外望著她們。

「你認為有用嗎?」馬康不屑地望著珍妮的背影,冷冷地說。

梅爵士點點頭,平淡地說︰「我們已提醒了她她的責任,而那會超越過她對那個屠夫的欲念。她會坐在我們的帳篷里,當著她丈夫和他的人民面前為我們加油。」

馬康絲毫不掩飾他對這個異母姊姊的厭惡感。「可是當我們把他殺死的時候,她還會為我們加油嗎?我很懷疑這一點。那天晚上我們去柯萊莫的時候,她就要求他原諒她曾經請你把她送到修道院去。」

梅爵士倏地轉過身來,目如寒冰。「她體內流的是我的血。她愛我,會屈順于我的意志之下——她已經如此了,只是她還不自覺而已。」

庭院中閃爍著火炬,站滿高興的家僕和賓客。他們在觀看洛伊把高菲的侍從封為騎士。為了要讓六百名賓客和三百名家丁臂禮,他們決定將原該在教堂里舉行的這項儀式改在庭院舉行。

珍妮靜靜地站在前面觀看,這場面使她暫時忘記了悲傷,唇邊露出一絲笑意。高菲的侍從名叫巴弟,是一個健壯的年輕人。他跪在洛伊的前面,披著象征性的白色長罩袍、紅色的斗篷和黑外套。他已經禁食二十四小時,在教堂里沉思默禱了一個晚上。日出的時候,他還必須對葛修士告解並參加彌撒。

應邀參加這項「裝甲」儀式的幾位騎士與貴婦依序走上前,每人手里拿著他新甲冑的一部分放在他身側。等最後一部分甲冑放好之後,洛伊朝珍妮望過去。她的手里拿著兩根金馬刺,那是騎士身份的象征。除了騎士之外,其他人若使用它都是非法的。

珍妮撩起她的綠絲絨長裙走上前,把金馬刺放在巴弟身側的草地上。她這麼做的時候,瞥見旁邊洛伊靴子上的金馬刺,突然想到不知洛伊在波斯華滋受封為騎士的時候,場面是不是也這麼盛大。

面露微笑的高菲走上前,手里捧著最後一樣也是最重要的東西︰一把劍。劍被放在巴弟旁邊之後,洛伊俯身向前,低聲問他三個問題。因為聲音太低,珍妮听不見他們在講什麼,不過巴弟的回答顯然很令洛伊滿意。洛伊點點頭,舉起手揮劃出一個弧狀,一掌打在巴弟的肩上。

梆修士隨即宣布教堂對這位新騎士的祝詞,四周響起大家的歡賀之聲。巴弟站起身,他的馬被牽了上來。然後他依據傳統不用馬鐙,跑著跳上馬背,騎著它繞場一周,同時拋錢幣給在場的佃農。

麥凱琳夫人朝珍妮走過來。她是一個漂亮的黑發女子,年紀比珍妮稍稍大一點。她一面看著新騎士繞場,一面露出微笑。這一個星期以來,珍妮很驚異地發現自己對幾個英格蘭人頗有好感——而更驚異的是他們竟然也接納她。

與在梅家堡的婚禮比起來,他們的態度轉變如此之大,使珍妮一直心存懷疑。但只有凱琳是個例外,因為她非常坦誠而友善,珍妮從第一天就開始喜歡她,而且很信任她。那時候她曾經笑著對珍妮說︰「佃農謠傳說你是介于天使與聖人之間的人。我們听說你在兩天前曾經處罰自己的管家,因為他責打一個佃農,而且又仁慈地寬恕一個是絕佳投手的壞小孩。」

她們的友誼自此開始。凱琳常常伴在珍妮身側,幫助她處理事情,指點僕人。

此刻,她又開玩笑地對珍妮說︰「你知不知道你丈夫現在看你的表情,就連我那不解風情的丈夫都會形容為‘溫柔’。」

珍妮朝她所說的方向望過去,只見洛伊正被一群賓客包圍著,麥爵士也是其中之一,但洛伊似乎非常專心地和他們在談話。

「剛才你轉頭的時候他才改看別的地方的,」凱琳咯咯笑著。「不過剛才布勞頓爵士拜倒你的石榴裙下時,他的眼神可不是這個樣子。那時候他看起來嫉妒得要死。」她愉快地說︰「誰能想得到,我們這位凶猛的‘黑狼’在婚後不到兩個月之間,就變得像小貓一樣乖了。」

「他才不是小貓。」珍妮月兌口而出,立刻感到凱琳的臉沉了下來。

「我——請原諒我,珍妮。你的心情一定很糟,我們都明白,真的。」

珍妮驚覺到自己對洛伊的私人感情竟然也已是眾所周知的事。盡避已經失和,但一個星期以前他們曾達成協議,當著客人面前絕不會表現出來。「大家都明白?明白什麼?」珍妮小心地問道。

「呃,明白明天你將多麼為難——坐在你丈夫的這一邊幫他加油,而你自己的親人在場內另一邊觀看。」

「我不會那麼做的。」珍妮平靜地說。

凱琳可沒那麼平靜。「珍妮,你不會要坐在另一邊——和蘇格蘭人坐在一起吧?」

「我是蘇格蘭人。」珍妮說著,但是卻覺得胃部有如緊緊打了一個結。

「你現在是藍家的人——即使上帝也認為一個女人應該追隨丈夫!」她熱切地抓住珍妮的肩頭說道︰「你不知道如果你公然站在他對手的那一邊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珍妮,這里是英格蘭,而你丈夫是——一個傳奇人物!你會使他成為笑柄!而原來喜歡你的人都將瞧不起你,同時也會怪你的丈夫無能管束自己的妻子。求求你,我請求你——不要這麼做!」

「我——我必須去提醒我丈夫注意時間了。」珍妮找著借口說。「我們不知道今天晚上會有這麼多客人,而且還有一些屬臣要等著宣誓效忠。」

站在珍妮身後的兩個佃農仿佛被人打了耳光一樣,沖到和十幾個家丁在一起的鐵匠面前。一個人難以置信地說道︰「夫人明天要和蘇格蘭人坐在一起。她要對抗我們!」

「你騙人,」一個年輕的男僕說道。昨天他的手被燙傷,珍妮曾經替他細心裹傷。

「她絕對不會那麼做的,她是我們的人。」

「爵爺,」珍泥走到洛伊旁邊,洛伊立刻中斷和麥爵士的話,轉過身來看她。「你說過……」珍妮說著,無法忘記剛才凱琳所說的話。似乎,他的眼神的確含有某種意味……

「我說過什麼?」他靜靜地問。

「你說通常在比賽前,每個人都要早睡。」珍妮說著,臉上又恢復自威廉死後那種有禮而漠然的態度。「如果是那樣,你最好趁早舉行宣誓效忠的儀式。」

「你不舒服嗎?」他眯起眼楮打量著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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