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抬起靠在沙發背上的頭。「我已經告訴過你和尼克,羅蘭對我說過的所有話了。她說那晚她遇見尼克,她接受這份工作是為了相接近他。她說她以為尼克只是環球的一個工程師。」
「你就相信了?」杰克問道。
「為什麼不相信?」吉姆厭憎地嘆口氣。「我親眼看見她發現尼克是誰時,哭得一塌糊涂。我這個白痴居然也相信韋菲力是她的親戚,雖然他派她來當間諜,她卻沒有听令行事。」
「實際上,」杰克說道,嘴角扭出一個陰郁的微笑。「韋菲力的確是她的親戚。我查過韋菲力的家譜,譚家是他們一支遠方親戚。」
尼克內心突然迸發的喜悅立刻又暗淡了。不管是不是親戚,韋菲力仍是她的情夫。
「我知道,」杰克說,苦惱地揉揉太陽穴。「譚小姐並未要求擔任你的秘書,尼克。事實上,我听費經理說,她根本不願上樓替你工作。」
「的確。」尼克咬緊牙根說。他受不了了,听到她的事,只會令她的五髒六腑都攪成一團。
「如果他真有意替韋菲力工作,」杰克固執地往下說。」她為何要反對替你工作?既然接近你可以獲得更多機密情報?」
尼克拾起桌上一份文件開始看。「她不想替我工作是因為我們為一件私事爭執不下。」她不願跟我上床,他在心里加上一句。
「那太不合理。」杰克說。「如果你們吵架,她應該更想報復,更會爭取上樓來刺探情報才對。」
「那女孩的事沒一件是合理的。」瑪麗遲疑地接口。「當我告訴她關于尼克母親的事,她的臉慘白得——」「我沒時間听這些!」尼克截斷她的話。「我要趕去芝加哥。杰克,我用幾句話就可以澄清整件事。譚羅蘭是來辛格當奸細的,她是韋菲力的情婦,她是一個天才騙子、天才演員。」
東尼張嘴欲辯,尼客放低聲音一字一句道︰「別替她辯護。見鬼!她居然讓我把她介紹給我自己的母親和繼父!她站在那兒讓我像個傻瓜似的,把她介紹給她的同謀,其中一個還是她的情夫!她背叛了我們所有人,不止我一人而已。她把羅斯的事告訴姓韋的,讓他的人全都涌向意大利。
她還把我們投標的底價告訴韋菲力,讓我們損失慘重。她——」「她不是韋菲力的情婦。」杰克比東尼早一步攔過話頭。「我知道我手下告訴過你什麼。然而實情是,雖然韋菲力的確擁有那間房子,他只去看過她一次,就在她搬來的那天。而且只待了三十分鐘。」
「我繼父的年紀已經讓他力不從心——」「不許你那樣說羅蘭!」東尼嚷了起來。「我——」「省省你的口舌吧,東尼!」尼克吼回去。
「我已經省太多口舌了,現在輪到我發言了!那天她和韋菲力在我餐廳說的話,我都听得一清二楚。羅蘭開口就告訴她你們要結婚了,她還說要告訴你關于她和韋菲力的關系。可是姓韋的開始要挾她,要她給他情報,否則他就要告訴你是他的情婦——」「她是給他情報了,」尼克冷冷地說。「僅僅一個小時之內就給了他!她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她要繼續欺騙我們,直到把我們搞垮為止。」
「不!」東尼大叫。「她說她寧可死也不願意傷害你。她——」尼克忽然站起來,一拳捶在桌子上。「她是個包藏禍心的婊子,而且是個大片子!我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現在你們全給我出去!」
「我是要走,」東尼吼著大踏步走過辦公室。「可是你還得知道一件事。我從沒見過別人像你傷害她那麼重過!你把她趕出去,讓她連件外套都沒穿,身無分文,什麼都沒有。而她打電話給韋菲力了嗎?沒有!她就在風雨中走了八條街,昏倒在我懷里。所以現在我告訴你——「東尼頓了頓,啪的一聲戴上帽子。「從今以後我不準你上我店里去,尼克。如果你要到我餐廳吃東西,最好是帶著羅蘭一道來。」
「辛先生。」芝加哥的秘書彎身靠近尼克。她的聲音低得近乎耳語,避免吵到其他七個美國商業巨子。他們環坐在會議桌邊,正討論國際貿易協定的最後細節。「很抱歉打擾你,先生。可是有位魏吉姆先生打電話找你。」
尼克點點頭,滑開他的椅子。七個人同時抬起頭,譴責地看著他。除非是非常緊急的事件,否則會議中沒有人接電話。結果上一次和這一次會議,只有尼克接過電話。上一次的會議甚至中途流會,因為他就那樣突然走掉。
尼克走過會議室,記起上次吉姆也是這樣打斷他,編了一個愚蠢的借口,接機告訴他羅蘭要走的事。他的心狠狠抽了一下,不知這次又有什麼花樣了。「喂,什麼事?」尼克說,氣他自己還念著她,更氣自己想到她時一樣心痛。
「工程部的人準備大事慶祝一番。」吉姆開始說,聲音透著遲疑和困惑。「尼克,雖然羅蘭把我們的投標單給韋菲力,我們卻剛贏得了那兩份合同。另外兩分最低標還沒宣布。」他停了一下,好像要等尼克回答。「我不懂,你覺得怎樣?」
「我想,」尼克嗤之以鼻,「那個愚蠢的混賬連作弊都贏不了。」
「韋菲力狡猾得很,一點也不蠢。」吉姆說。「我想去找寇杰克調檔,看看羅蘭給他的底價數目是多少——」「我告訴過你應該怎麼做,」尼克打斷他,聲音沉的危險。「不管誰贏得另外兩份合同,我要辛格去搶韋菲力的每宗生意,就算不夠成本也要搶。我要那混賬今年就關門大吉。」
尼克甩下電話,折回會議室。主席責備地看著他。「現在,我們可以繼續了吧?」
尼克點點頭。他仔細地表決了三個提案,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從早上到黃昏,他越來越無法不讓自己想到羅蘭。窗外已紛紛飄著雪花,會議還在進行,而東尼憤慨的聲音卻縈繞不去。……「你把她趕出,讓她連件大衣都沒穿,什麼都沒有。而她打電話給韋菲力了嗎?沒有!她就在風雨中走過八條街,昏倒在我懷里。」
八條街!為什麼警衛不讓她去取外套?他還記得她穿的單薄的絲襯衫,因為他曾親手解開衣服的扣子,刻意要凌辱她。他清楚記得她雪白的胸脯,她那不可思議的光滑的肌膚,她溫柔的唇瓣,她吻他的滋味。……「尼克,」主席尖銳地說。「我想你是贊成這個提案了?」
尼克把視線從窗口拉回來。他一點也不曉得他們剛剛討論的是什麼提案。「我想先多听一點再作決定。」他反拖一筆。
七張愕然的臉同時轉向他。「那時你自己的提案,尼克,」主席沉著臉。「你自己寫的。」
「那我自然同意。」他冷冷地回答。
會議結束後,委員會在芝加哥一間高雅的的餐廳聚餐。一用完餐,尼克立刻找個借口退出,回自己旅館去。當他走在密西根大道上,雪花一片片飄在他襟上、眉睫。他只是百無聊賴地望著櫥窗里,五光十色慶祝聖誕節的布置。
他把手插進口袋,心里狠狠地詛咒吉姆打電話來談羅蘭的事,詛咒羅蘭憑空走入他的生活。警衛把她趕出去時,她為什麼不打電話找韋菲力?她為什麼要在冷風寒雨中走過八條街去找東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