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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感奇緣 第13頁

作者︰紫騮

緋衣听了她的話,也被那幽默的言語逗笑了。

「能再見到你笑真是太好了。」小憐衷心道。

傳緋衣看著柔媚的小憐,如此美麗、善良、充滿靈性的女人,竟紅顏薄命的早逝,實在令人扼腕,太可惜了些。

「談談你嗎!雖然我們早已見過面,但實際上,我對你一點也不了解。」

「我?」小憐輕柔的語調,滲雜藏濃稠的感慨。「好吧!反正你遲早會知道,不如由我的口告訴你。」

小憐的目光停仁在遙遠的彼方,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充滿濃濃的愁緒。「我于一九四一年出生在香港。」她緩緩說道。「父親是個商人,家境還算寬裕,因而我從小便有機會接觸音樂,修習鋼琴。」

「也許你能了解……」她轉身看著徘衣,靜靜說著。「就像你創作小說一樣,一字一句,全是嘔心瀝血之作,即使再累再辛苦,那份樂此不疲,樂在其中的成就感是旁人難以理解的。」

「我明白。」傳排衣點點頭,她真的感同身受。

「就在準備出國深造的前一年——」小憐繼續講道。「我遇到了思遠。我們很快就陷人熱戀,愛得難分難解;你可能不相信,我們分分秒秒都在一起,誰也不能忍受離開對方一刻。」

听了那麼多的愛情故事,傳緋衣很清楚佔有是熱戀的情侶中極為獨裁,卻也最享受的環節。

「為了他,我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不顧家人的強烈反對,毅然決定地嫁到溫家,做思遠的姨太太。」

小憐拍拍落在肩上的樹葉,接下去說︰「你知道那時民風未開,男人娶個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對我家人而言,這種陋習根本不應該存在,更別說讓自己的女兒去受這種苦了。何況,憑我的家世及自身的條件,要找好的男人多得是,因此家里極度反彈,我也為此和父母絕裂。」

「這樣的犧牲,您不覺得太大了嗎?」傳排衣蹙著眉頭,心中深感不值。

「當時的我像你一樣年輕。」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緋衣一眼。「陷入情綱的泥沼無法自拔,我只知道自己不能離開思遠,根本不考慮往後的日子。」

「那……後來呢?」傳緋衣听得入迷。

「我並不後悔自己所做的決定。」小憐語氣堅定地說著。「倘若能再來一遍,我仍會這麼做。因為,他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啊!」

看不出嬌滴滴的馮玉憐,競也有據理力爭、擇善固執的時刻!

「到了溫家,我並沒有受很大的委屈。」這回小憐沒有察覺排衣的想法,靜靜地沉醉在過往的情史中。

「或許是元配沒能生個兒子給溫家傳後,婆婆——也就是思遠的母親倒和我相處得很愉快。」

呀!就是那個老誤認我是小憐的婆婆嘍?

「沒錯!大部分的人們都待我極為親切,佣人也都很尊重我,加上思遠的寵愛,讓我宛如置身天堂一般。」

說到這里,她卻幽幽地嘆了口氣,神色屬然的道︰「原本一切都很美好,但我的心願仍藏不住對音樂的熱愛。在思遠不在家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琴室中,反覆地彈奏那些曾經最喜歡的曲子,小小地彌補心頭的遺憾,也借以消磨時光。

「思遠知道我對鋼琴無法忘情,因此托人四處尋求名師,找來了當時頗負盛名的李維德,並換了一架更大更好的德制鋼琴。」小伶訴說這些時,跟里明顯閃動著興奮的光采,連維衣也能感染到她歡喜的饋緒。

「我終日沈醉在音樂的洗禮中。無論是獨奏;或是與維德四手聯彈;都讓,我開心無比,後來維德提議我們開個聯合發表會,我真是心動極了!」

「是呀!你終于可以一償宿願,職慰沒有出國的遺憾了!」傳緋衣也進人小憐的故事里,真心替她高興。

「無奈好景不常——」小憐難過地泫然欲泣。「起先思遠也不反對,甚至還為我們張羅場地的事宜;也許是隨著時間的逼近,我和羅德需要經常踫面練習,這時居然有人傳出我和他私通的流言。

「思遠听到這些閑言閑語,當然火大得不得了,他怎麼忍受他心愛的妻子紅杏出牆,跟別人瞎搞——,他要我取消發表會,並發誓和李維德從此斷絕往來。

「這太不公平了!」緋衣大聲抗議著。

「當時我也這麼認為。」小憐仍舊難過地說。「我堅持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明明沒有的事怎能因別人的碎嘴而故意避免呢?何配那對我是一次非常重要的機會內!」

「那後來呢?」排衣忍不住追問下去。

「我取消了演奏會。」小憐默默地低下頭,嘴角出現一抹嘲諷的微笑。「你一定覺得我很傻吧!到最後還是屈服在思遠的大男人主義之下。」

「不……」緋衣同情小憐,為了自己心愛的男人願意自毀前程、拋開一切,這樣的決定對她而言想必非常痛苦。

「可是思遠不明白,他不了解我對他的愛勝過一切;所以我打算花一點時間說服他,讓他知道鋼琴和他並不沖突。可惜——」她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卻再也沒有機會告訴他了。」

听到這里,傳緋衣也忍不住鼻酸。上天真是捉弄人,讓這對愛侶承受此番煎熬,而且還是悲劇收場,怎不教人惋惜?

「謝謝你願意陪我聊聊。」小憐的手拾上她的,感慨地說︰「年紀一大,人就變得嘮叨。

「你才不老哩!」傳緋衣不以為然地抗議。

「要是我還活著,現在都快六十了!那還不老?」小憐俏皮地眨眨眼,拉著緋衣的手站了起來。」耽誤你夠久了!彩音和廷瑜一定急著找你,我們回去吧。」

「不。」傅緋衣面露苦澀,使著性子說道。「我不回去。」

「我知道你心底恨著廷瑜。」小憐明白她的顧忌,遂以長輩的身份規勸著。「不過你總不能逃避一輩子啊!」

傳緋衣兩眼直視前方,抿著嘴不講話。

「自從我和思遠不在位兄妹倆身邊,廷瑜的日子就不大好過。」小憐心疼地講道。「你見過書琴吧?就是采音的大媽。她心里一直怨恨著我,對廷瑜和采音也就格外仇視;廷瑜是獨子,從小就一直被視為溫家繼承人般地教育著,他和采音不一樣。采音向來是直話直說,一根腸子遇到底的個性;廷瑜卻自制、嚴謹、凡事要求完美,對一個失估的孩子而言,實在是很沉重的包袱。」

傳緋衣仍舊沈默不語。

「廷瑜自小到大很孤獨?」身為母親的小憐,仍舊企圖為兒女說項;「他根本沒什麼童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而且不允許出錯;因為他要比別人優秀,一定要攀爬至最高峰,如果失敗,就會使溫家蒙羞。」小憐繼續喃喃自語。「廷瑜是位內斂的孩子,凡事都往心里擱,而且他的責任感,一再驅使他必須不斷超越別人。對于自己的挫敗,他只能獨自療傷,絕不會讓別人有拯救他、憐憫他的機會。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緋衣冷冷地說。「或許因為家族背景的因素;他真的值得別人同情,但那打心里流露出來的功利主義;和處處不信任他人的態度,我不欣賞。」

「緋衣——」小憐苦口婆心地說著。「我知道要你原諒廷瑜很難,因為他和思遠樣,錯把佔有當愛,實在是因為他們太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了。」她扳過緋衣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你知道嗎?他對你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你的出現,讓他向來沉穩的心緒大亂,就像一個驚慌的孩子;不知怎麼解決自己失控的步調;他懂得如何處理商場上的重大危機,卻不知該怎麼傳達自己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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