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媽媽。」水柔順從的放下小狽熊,和媽媽手牽手的跳下床,在臨出房門的前一刻,她嫣然巧笑的回眸對雷遠招招手說︰「雷叔叔,快來喔!不然水柔一吃光光,你就沒有了!」
「好,雷叔叔馬上來!」他欣喜的回應,這小女孩,也會逗弄他這大男人呢!跟在他們母女後頭,當經過水柔才佇足的門口,他猛然煞住腳步,胸臆略有所感的驚心一動。怎麼回事?這怎麼可能呢?他完全明白為何突覺水菱面容熟悉了!她的笑容和水柔很類似,都有個小小的酒窩在頰上增添嬌媚,只不過水柔的還很淺,常常若隱若現,不仔細觀察是看不出來的!這可怎會呢?水藍的女兒怎會與水菱長得相似?他凝視水柔,在她笑意柔婉的姣顏上,霍地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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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斷了許久的交誼又莫名的復合,惡化的關系也有了明朗的轉機。
水家有了他夜夜報到,晚餐的溫馨時分愈顯詳和熱鬧,水柔的笑語如歌,婉轉嘹亮的在室內散播她無憂的歡樂與純真。餐桌上的氣氛是恬適愉悅的,心情好,胃口自然也放得開,水藍常驚喜的發現水柔在雷遠有心逗趣的言語下,不僅笑聲不歇,連一碗飯,也在不知不覺中吃得碗底朝空。尤其最近,幫她量完體重後,計重機上的數字表更顯示她重了一公斤,這使水藍大喜過度,她一向覺得水柔太瘦了,可她總吃不完母親精心烹調的餐點,她也不能勉強,只好努力在菜色上多作變化,企圖引開她胃口咯!不過現在可好,有雷遠這功臣在其旁作娛樂效果,就不怕水柔食俗不振,雷遠,這人多少是有點功勞嘛!
但就另一方面而言,他卻是有過無益的!那天下午,她照原定計劃帶水柔出外游賞風光,雷遠無視她滿面厭煩的神韻,大大方方挽著水柔和她一道走下樓,好像他才是她父親般把她拋至身後置之不理。她曉得他是有意激怒,存心忽略以達到報復她的目的。天知道他們之間是誰纏著誰,誰該報復誰!
到了公園,水柔的開朗活潑一如往常吸引了許多人的注目,她溫婉雅致,笑顏燦爛,本就是眾人目光集中的焦點,再加上雷遠也像個大孩子似的伴她在園內各處嬉戲耍鬧,直讓人誤以為他們是一家人,當眾夸獎了句︰
「你們的女兒真是可愛極了!」
而他,居然也不否認的開懷向人道了聲謝!道謝!?女兒是她的,他需要道什麼謝!氣得她在無人的小徑上怒聲責罵,他仍一副悠哉游哉的自得樣,可惡的面孔湊近她,嘻皮笑臉的反質問了句︰
「哦?你真這樣在乎,為什麼剛才也沒听你開口辯解?是不是——你也希望這是事實,水柔——最好是我的女兒?」惱得她啞口噤聲,無言以對,直至走回家一路仍沉默的嘔著氣。
其實,她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態,也反復默問著自己︰為何不啟口辯解,落得他可理直氣壯地質疑她呢?難道真是如他所臆,她潛意識掩藏了這份認同,心靈——有這股希冀?不!每當想到這時,她又急切的甩甩腦袋,摔掉這荒唐的推論。她對雷遠沒有任何的幻想和寄托,怎會企盼水柔與他互有干聯?她實際祈求的是他能避免出現她眼前,不再來打擾她母女,這才是她內心真正渴望的。何況,他不也說過對她毫無興趣,她怎可能做出自取其辱的舉動,又怎可能對個不重視她的人心生奇想?這豈不太可笑了!
此外,尚有件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怪事困惑她心間,彌漫不褪。
近來,雷遠只要有和水柔單獨相處的機會,眼光一定是停留她臉上打轉,注意她嬌柔的一舉一動,水柔飛奔至哪,他的視線也必定隨之跟從,絕不會有所遺漏。好幾次水藍打廚房走出,都看見他正用那種研究、審思、推敲的目光,深思的凝望水柔,表情是困惑迷惘苦惱的。
這倒奇怪了!她這做媽的還從未以那麼怪異的眸光打量過水柔,他這做人叔叔的,反倒盯著她追看不休!水藍默罵著,思之無益,也就不再管他,任他去了。
這天晚上下班後,她剛走出公司大門,就有個壯碩的身影停步她面前,硬是堵住她的去路不讓她通過。水藍心起反感,懊惱生厭的抬起頭,以為會接觸一雙炯炯發亮卻又閃動惡作劇光芒的眸子,殊不料,她見到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听到一聲低沉的不能再低沉的嗓音,略帶喑啞的呼喚著她。
「嗨!水藍,好久不見了!」簡簡單單的招呼,卻是他克制住全身沖動才勉強說出口的。
她大大的錯愕,而且驚恐了!他!竟然是他!消失了近六年,他居然還有臉來見她!對于往事,他難道一點也不愧怍,居然還能如六年前一般神采煥發、英姿俊挺,只是多了一份成熟男子經歷世事的魅力!他的良心難道沒有譴責他惡毒的罪行半分半縷?他依舊是那般展現逼人的氣勢,瀟灑的風範,這……何等不公平!對水柔,對她,也對……實在是太……太不公平了!
「會久嗎?對你來說,六年也沒什麼改變,歲月對你可真禮遇!」她眼眸冰寒,一臉郁氣在胸臆凝聚不散,那深深的恨意顯露她容顏,蘊含的敵視態度叫他心怯膽畏。水藍緊盯不放的恨瞪他,凶焰足可燒灼一座茂密的森林。
他輕噫的悶聲獨嘆,淡淡的搖了下頭。
「我是沒改變,但你卻變了,你知道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嗎?你變得冷酷無情、陰沉可怕了!這不是從前的你呀!水藍!」怎麼也想不到,事隔六年,再見面時竟會是這般景象!
「不必試圖從我身上找回昔日的影子!我今天會這樣,全是拜你所賜,你的功勞!」她壓低音量,在人來人往的市街上,不引人注目,否則,她早就破口大罵了!況且,單是罵,尚不足表達她滿心的憤懣于萬一,罵,還太便宜他了,與她所受的苦難相比。「你還希望自我身上找到什麼?過去那無知、懵懂好騙的蠢女孩?也許我該謝謝你,是你幫助我看清現實,學會成長,認清楚什麼是披著人皮的畜生!」她嚴厲尖酸的惡語斥責,雙手握成了拳,盡其所能的羞侮苛責他,喊得又急又怒又凶,喊得恨不能親手上前掐死他,以泄滿腔的悲切傷懷!
「我不怪你心中會這樣怨怪我,畢竟,我知道當年是我的錯。」他黯顏的容忍她的污辱謾罵。
「在所有結局都來不及換回後,你才承認是你的過錯,來得及嗎?」
「如果可能,我願補救。」他一臉的誠摯懇切。
挽得的,卻是她輕藐的一眼,冷哼的嗤笑。
「你不覺得這戲你演錯了對象?你的年齡,玩這把戲不嫌太晚了?」
「我心里從沒有要戲弄任何人的意思,我是認真的!」
「很可笑的一句話,認真!?你懂什麼叫認真嗎?」她逼得他往後退了一步,險些踉蹌的跌倒。他單手支住了牆,支撐被水藍厲辭指責,無從申辯的身心,困乏疲累。
「水藍——」
「不要叫我!早在六年前你就失去叫我的資格,也不必多攀交情,你我從來就不是朋友!」她掉轉頭,撇開了眼,面冷如冰。
「我明白,不過——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不能念在……‘她’的面子上,對我好一點嗎?」他近乎是低聲下氣的在哀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