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入選為皇上的侍寢,她欣喜若狂;等待皇上召喚的時日,她心急如焚。即使伺候皇上至今的她已晉升為「美人」,但她仍為處子之事卻令她懊惱不已。
「妳的唇與『她』有幾分相似。」
一日,皇上無意間的呢喃讓她明白了她勝選之由。
即使她是她人的影子又有何妨?即使她是她人的替代品又如何?
畢竟,真真實實待在皇上身邊的人是她,不是嗎?
終有那一日的。蘭美人堅信著。
終有一日,皇上必會要了她、允了她,只要她再听話一些、再溫柔一些、再不忮不求地等待一些時日。
「斟酒。」皇上半斂著眸盯著眼前的蘭美人,似笑非笑的唇讓她神魂顛倒。
「是。」心慌地垂下頭,一抹紅暈隨即染上她的頰。
借著斟酒掩去她的不穩之氣。伺候皇上這麼多回。她仍會因著皇上的注視而慌了手腳,
「皇上請。」蘭美人端著酒杯呈給皇上,縴白的指與那凝脂般的玉杯相得益彰。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皇上隨手一拋,玉杯于地上摔個粉碎。
縴軀一震!蘭美人受驚地仰首一望,卻恰巧迎上皇上俯下的唇、喝下皇上哺入口的酒、吮上皇上攪亂人心的舌。
身軀一軟,她倒進皇上寬廣的胸膛上,微敞的白袍露出了她的雪白酥胸,發燙的身子讓她刻意沾染上的花香蒸騰得更加誘人。
「嗯。」蘭美人不由自主逸出口的歡愉申吟似嬌似嗔地引誘著皇上。
今晚,她終要成為皇上的人?
這倏然襲上的念頭讓蘭美人渾身如著火般的渴求與難耐。「皇上……」本能地,她伸手向他,當她的指觸及皇上胸膛之際,卻被一股力道推跌于地。
「皇上?!」蘭美人倉皇一望,方知自己犯下了大錯。
「退下。」皇上並未瞧她一眼,冰冷的語調已讓她渾身一震。
「……是。」蘭美人甫站起身,隨即又跌回地上,驚慌與自責之情令她微微發顫。
「福侍官。」
皇上話聲甫落,福安已進門來。善于察言觀色的他無需多問,趕緊讓宮女將人帶下。
第2章(2)
當福侍官輕輕將門帶上之際,皇甫皇那清冷眸方稍稍褪去一點寒意。
低下頭,望著方才被蘭美人觸及之處,臉龐上的冷意因思及一物而軟化許多。
伸手入衣衿,他勾出了一條紅絲線與系在上頭的紅色小物。
仔細一瞧,那是個褪了色的平安符。尋常歹姓人家去廟里祈求的平安符,卻讓堂堂一國之君貼身收藏。
解開平安符上的結,小心取出里頭早已泛黃的紙,從那短短的幾個黑色字跡上,汲取那獨屬于他的溫暖。
那一夜,不知何故,他睡不安穩。
他作夢了,夢見自己掉入一個又黑又深的洞穴里頭,遲遲著不了地。
他想掙扎起身,卻毫無力氣,陷入夢境的他出了一身冷汗,彷佛被一張張黑色的網網得動彈不得。
奮力一揮,他坐起身來,映入眼簾的黑影讓他分不清自己是否仍在夢中未醒。
「動手。」似乎沒料到他會突然醒來,黑衣人驚慌地催促聲讓他明白,他遇襲了。
自小習武的他,武功已是不弱,即使他敏捷地擋下黑衣人的第一掌,無奈不听使喚的身子仍是硬生生讓黑衣人將第二掌印上了他的胸膛。
踫的一聲,他撞翻了桌椅、撞上了梁柱,滿口腥紅止不住地狂噴而出。
昏迷前,他見著了黑衣人俯身撿拾的令牌,一個就算化成灰他也認得的令牌。
那一掌,幾乎令他死去。
斷裂的肋骨、受創的腑髒、棘手的毒患讓群醫束手無策。
或許是天意如此,或許是他命不該絕,他活了,讓群醫無法置信地活了下來。
自此,他從不讓人隨意踫他的身,只除了她。
她,隨同她爹一道來探望他,或者該說她隨同她爹前來晉見皇上,順道看看他。
他知曉她的身分,她更小時他便見過她幾回。
幾年不見,她長高了,細致的臉蛋上看得出往後會是美人一個。
她直直朝他走來,水漾明眸緊緊地盯著他的冷眸不放,桃色的唇上帶著暖暖笑意。
「二皇子答應過,等我十歲那年要陪我下盤棋。」她望著他身上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白色布條。「我將棋盤帶來了。」她的眸光移向他的手。「二皇子傷在胸膛,下棋的手不礙事吧?」
「這麼急著想當我的手下敗將?」她那自信滿滿的眼讓他覺得好笑。
「我會等二皇子的傷全好。」她眸中的笑意更深了。「我怕勝之不武。」
「大膽。」
「我的大膽可是來自神明的庇佑。」她說得理所當然。「為了公平起見,我也替二皇子求了一個。」
「一個什麼?」和她說話能讓他提振精神,這點他從以前便知曉了。
突然走上前兩步,她迅速地將一樣東西掛上他頸項。「求一個符得先向神明磕一百個響頭,我的額現下還疼著呢。」她趕忙伸手按住他的手,阻止他扯下平安符。「二皇子如果將它丟了,得先磕一百個響頭還我。」
她按著他的手好暖,望著他的眸好柔,尤其是那倔強不肯妥協的神情令他的心怔了一下。
真是個無法無天、膽大妄為的ㄚ頭,而他竟也由著她對他動手動腳的放肆起來?
忽然間,他笑了。
低低的淺笑扯疼了他的傷口,他卻停不下來,也不願停不來。
「好等我十日,十日之後我必讓妳俯首稱臣……」
十日之後的他以一局險勝。
然,他雖勝了那一局,卻只有他自己明白,其實他輸了。
他輸掉了他的心。
收回飄遠的心思,小心翼翼地攤開那仔細折妥的泛黃紙張。那是他無意中的發現,致使他仍將平安符貼身收藏的理由──
祈求神明保佑我的皇哥哥萬壽無疆。
※※※※※※
「大納言請留步。」方下朝的萬十八,前腳方離開大殿,便讓人喚住。
回過頭,萬十八看清了對方,心中的詫異被她臉上的微笑所掩蓋。「三王爺有事?」
「能否耽誤大納言些許時辰?」三王爺來至大納言身邊,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靠她很近。
「不敢。」拱手回禮的她借機退開一步。
這一退,讓慍色染上三王爺的眸。「听聞大納言住進皇宮?」
「是。」她答的直接,這種事沒什麼好不讓人知的。「近來有許多事需要與皇上商議。」
「可有本王爺著力之處?」
「往後還需三王爺多多幫忙。」這麼說總不會得罪人吧。
「那現下呢?」三王爺不放棄地再問。
「現下?」
「皇上政務繁忙,有些事或許還無須勞煩皇上,本王爺也可略盡棉薄之力。」
她懂了。原來是要她別拿些雞毛蒜皮的事去煩皇上。
好歹她也是堂堂的大納言,有女諸葛之稱的一品官,官位雖是世襲,但也得禁得起眾臣與皇上的考驗才行。
她為人從不驕傲,但她絕對有自信時至今日她仍對得起這世襲之位。
「下官從不拿芝麻綠豆之事去煩皇上。」
「大納言誤會了。」見她微蹙的眉,三王爺解釋著︰「本王爺的意思是皇宮里不比外頭,若大納言住不慣皇宮,王爺府的大門永遠為大納言而開。」他又道︰「許多事情平時咱們可一塊兒商議,若真有事求見皇上,王爺府離皇宮最近,倒也方便。」
沒料到三王爺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之間她還真不知該如何回答。
「三王爺的好意下官心領了。」萬十八想著該如何回絕才得體。「皇宮內院里頭有許多新奇少見的珍寶,下官正想藉此機會開開眼界。再說,皇宮里的藏書閣書量驚人,想必定有下官所需文獻,此時能住進皇宮,正合下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