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玲!」
他擔心地再次上前,才想扶起她,卻被她大聲制止。
「不要!」
她臉上那寫滿拒絕的驚懼表情讓他停下了所有動作,只能緊揪著一顆抱歉的心,眼睜睜看她憑著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對……對不起,是我多事、是我越權,我……」她捂住了嘴,遮住強忍不住的哽咽。「對不起!」她倏地沖向房門,想要開門而出,但顫抖的手試了幾次仍是不成。
楊少凱這時也趕上她,自她身後按住房門,以略帶沙啞的低沉嗓音道︰「別這樣!姿玲,是我反應得太過了,你……」唉,安慰人的話,他似乎怎麼也學不會。
「不是,不是!」她抵著門拼命搖頭,就是不肯回頭看他一眼。
「是我的錯。我只是個與你有契約關系的人而已,怎麼可以擅自作主?是我越權了,對不起!對不起……」
是啊!明知道無望,為什麼就是阻止不了自己的腳步,還讓自己陷入這萬劫不復的沉淪里?
「別這麼說!你明知道我不是這樣看待你的……」
唉!他是真的愛著她啊!為什麼她總是不明白呢?
伸出手,他撫上她那漆黑的秀發,但才一踫撫上,就被她怯生生地逃開。
「還剩五天!」
「什麼?」還陷在被她拒絕的沉痛中,他並沒有理解到她的話義。
「再五天就滿半年了。」她深深吁了口氣後勇敢地回過頭再道︰「再五天,我們的契約就滿了。」
「你……你怎麼可以現在抽身?不可能!」他有些慌亂地握住她微顫的雙肩,滿腔的情意還沒說出口,就被她冷然的聲音打斷了。
「放了我吧!」她仰起頭,直視著他的目光。
「你……」被她冷然的態度駭住,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不等他回答,薛姿玲總算冷靜地打開了門,頭也不回地越過門外的黃伯仁,獨自而堅決地走回房去。
門外的黃伯仁一看薛姿玲的臉色鐵青,才想跟上去,忽然听見書房內傳出一聲巨響,他趕忙又回過身去查看。
「怎麼……天啊!」
只見楊少凱左手握拳陷在書櫃的玻璃門上,玻璃碎片散得滿地,鮮血更是自他手上不斷涌出。他忙沖向楊少凱,緊抓住他的手,想止住鮮血的奔涌。
「你以為你在干什麼?!你……王伯!快來啊!」既緊張又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趕緊呼喚王伯來幫忙。
唉!誰能來告訴他,到底是怎麼了?
五天過去了,但薛姿玲並沒有離開。
不為別的,只因為女乃女乃忽然舊疾復發,又住進醫院去了。
「女乃女乃,今天有沒有好一點啊?」提著水果,薛姿玲笑著走進病房。
「早好了!都是你們大驚小敝,硬要我再多住幾天。看,讓大家都不方便。」
女乃女乃看到是她便笑逐顏開,但蒼白的病容仍是讓薛姿玲有些擔心。
「我們不放心你嘛!」她笑著坐在病床邊。
「都說沒什麼了。趕快辦一辦手續,我要回家啦!」
「好,一會兒少凱來,我跟他說,好不好?」
正當祖孫兩人聊得正開心,又來了一位訪客。只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先生,走了進來,他的到臨讓女乃女乃高興不已。
「就說怎麼都沒看到你,這下你還是得來啦!」女乃女乃一改平常的穩重,有些俏皮地對訪客說道。
「是啊!我這不是來了嗎?」老先生豪爽地笑著走向她們。
「來,裘裘,這是張爺爺。他跟我們夏家的淵源可深了。這個丫頭不用說,就是我的寶貝孫女裘裘了。」女乃女乃高興地為他們介紹。
「張爺爺好!」薛姿玲恭敬地招呼著。
「好好好!你也好!」他在薛姿玲搬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裘裘,女乃女乃有些話要跟張爺爺談,你出去走走,一會兒再回來。」
「好。張爺爺,您就陪女乃女乃多坐一會兒。」薛姿玲說完便走出病房,留給兩老一些隱私。
兩老靜默了一會兒,張爺爺才打破沉默。
「唉!早知你身子這麼不好,那天就不告訴你了。」
「我終究還是要知道的。」女乃女乃一改剛才的笑顏,神情有些沮喪的垂下頭來。
「現在呢?你想怎麼做?」
「你幫我也找找。」
「我當然會幫你找,可是這事已拖了一年多,他們小一輩的從沒有放棄尋找她,卻也完全沒有消息。我想你要有心理準備,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唉……」女乃女乃想到自己都活到這把歲數了,竟然還得承受這些,不免又悲從中來,無奈的流下淚水。
「好了,好了!也不是全然的絕對嘛!是不是?」張爺爺輕拍著女乃女乃的肩膀安慰她。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靜默,之後張爺爺才再開口,「我看她……對你不錯啊?」
「是啊!她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娃兒。」擦了擦眼淚,女乃女乃笑著回答。
「那她與少凱那小子……」
「我也不甚清楚。不過總要留條後路給他們走。」
「你想怎麼做?」
女乃女乃抬起頭,一改剛才傷心沮喪的神情,換上了一臉的精明干練。
「老頭,你的執照還能用嗎?」
「說這什麼話,我還寶刀未老哩!」
「那麼我就委托你了。」
「你的意思是?」
「我要重立屬囑。」
第八章
拿著醫藥箱,薛姿玲走進二樓的書房。
「換藥了。」她對正在辦公的楊少凱說道。
自上回在書房發生沖突後,一連又發生了女乃女乃住院、公司開董事會等事情,請他們兩人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疙瘩,同心協調、處理。
原本就不太在意自己傷口的楊少凱,女乃女乃住院時還肯順道去換藥,等女乃女乃出院後,他根本就懶得上醫院去了,所以換藥這工作只好落到薛姿玲的身上。
沒辦法,誰教她放心不下他的傷呢!
楊少凱沒有抬頭,只是指了指沙發,要她先坐一下。
薛姿玲為他的動作皺緊了眉頭,她實在不喜歡他為公司忙成這樣。
雖然她也曾要自己別多管閑事,管他傷口好與不好,都由他去,但……唉!對他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放手就放手呢!
「我說,換藥了。」薛姿玲重申來意。
抬頭看著她一臉的堅持,楊少凱這才有些無奈地放下手邊的工作,向她走來。
「來吧!」他在她身邊坐下,並將受傷的左手伸向她,整個人像是漏了氣的氣球般癱軟在沙發椅上。
薛姿玲靜靜地幫他換著藥,看著他手上的傷大都結痂後,為他擔憂的心才安定不少。
她抬頭偷偷看了他一眼,看他正雙眼緊閉著休息,才放大了膽子痴望起他來。越是細看他滿臉的疲憊,她就越是心疼。
「最近很忙嗎?」她故作不在意的隨口問道。
「嗯!」沒有睜開眼,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回答。
「錢要賺,但身體也要顧好,這樣才有命花啊!」她低著頭一邊換藥一邊輕聲勸道,全然沒注意到身旁的他早已睜開雙眼,緊緊地盯著她。
「你在關心我嗎?」
「當然。我……」抬起頭對上他滿是柔情的眸光,她啞然了。
他伸出另一只手撫上她的臉,目光隨著手指所至之處柔柔流轉。
這是他所愛的人親愛的容顏啊!
盡避心中的責任感總是無情地驅使他,要他放開兩人的情感糾結,但他怎麼放得開呢?他深深愛著眼前這溫柔慧黠的可人兒啊!
不想再壓抑心中對她的滿腔愛意,他緩緩靠向有些僵硬的她,不顧她微微地掙扎,單手將她攬入懷中,埋首在她頸邊,用全然的愛戀與疼惜與她輕輕磨蹭著,直至感覺到她融化在自己懷中時,才吮著她的耳際道歉,「對不起!」
這聲道歉是為那天他的惡劣態度,也為他滿腔不可抑制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