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元哥,我從沒這麼想……」她慌了。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身分,所以才會與她如此親密,他想娶的人一直都是她,而不是吳慮。這認知使吳憂高興得想歡呼,但瞧他怒火狂燃的模樣,顯然氣得不輕,看來她得先解釋這場誤會。
「你走吧。」郎士元轉身,不想再給她任何的機會,不想再望著會使他心軟的容顏。
「不,士元哥,你听我說。」吳憂繞到他身前。
「沒啥好解釋的了。」他關上心扉。
「我從沒有對你存輕視之心,否則方才怎會依了你?咱們都愛著對方的,不是嗎?」
「不再是了。」郎士元推她往屋外走。他不想在往後的日子里,有再被戲弄的機會,不管她們為著什麼理由。
「士元哥,你要做什麼?」吳憂不想離開,她一定要將誤會解釋清楚。
「回去吧,我不想再見到你。」他冷冷地說出自己的決定。
「不,我不走。」吳憂轉身緊抱他。
「放開,別讓我這小叫化污了你。」他抓住她的藕臂想拉開她。
「你是小叫化也好,是大神醫也罷,我就是跟定你。」她說出自己的心意。
這些話若不是在這種情況下听見,郎士元一定會欣喜萬分,但此刻怒火狂燃的他,只想拉開這個教他深感失望的她。
正當兩人拉扯不清時,外頭有人急急喊道——
「郎大夫在嗎?」
郎士元從窗子往外探了一眼,朝吳憂低語。「快放手,是你二姊夫,只怕是你二姊要生了。」
吳憂立即松手,將自身的事先擺一邊。「士元哥,之前你幫二姊把過脈,說她會難產,可想到救她的法子了?」
「嗯。」郎士元先擱下與她的不快,吩咐道︰「你讓吳慮、吳極一道過來,我需要借用你們的血。」
「是。」吳憂順從地答應。
望著郎士元走在前方的背影,挺直的身軀令人感覺自信又心安,她相信他一定已想好法子救二姊的命。很難想像一向冷淡傲然的他,會那麼在意自己從前的遭遇,她一直都不曉得原來當年他會不告而別,是因為她傷了他。
唉,要不是吳慮好奇,事情也不會演變至此……看來士元哥非常在意這事的。她該怎麼請求他的原諒呢?
「你還不快去找人,杵在那兒做什麼?」郎士元見她還愣著,急急催促。
「知道啦!」吳憂奔向他時,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士元哥怎麼氣她、趕她,她都跟定他啦!
第九章
吳家二姊果然如郎士元所判斷的難產,血崩不止。郎士元大膽采用以血養血,以手足的血救活了吳家二姊。
吳家手足一同度過此劫難,如今個個不是掛了病號,就是需要調養身子,因此郎士元也只好先將恩怨擺一旁,開出藥方,先調養這一家人的健康。
走在順昌府的鬧街上,郎士元往孫大夫的醫館行去。因為吳家從京城快馬運來一批貴重藥材,但少了幾味,他得上醫館去取。
「郎大夫,請留步。」黏膩的女聲從他身後傳來。
郎士元回身,見一陌生女子,臉上帶著刻意逢迎的笑容走向他。
「郎大夫,那日一別,許久不見,小女子還沒感謝您的救命之恩呢!」
「你是誰?」郎士元听她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堆,仍是面無表情,完全沒接收到對方的熱情。
「小女子是天愛啊!」她嬌嗔道。
「沒印象。」這女人到底是誰?
「郎大夫曾救了家兄啊,您忘了嗎?」張天愛一臉難堪,她迷戀郎士元俊朗的外貌及神醫的封號,一直想找機會接近他。
「我收了你們多少診金?」或許從這里回想,他會比較有印象。
「郎大夫沒收咱家錢。」她僵著一張臉回答。
「怎麼可能?我不是救了你兄長的命?既是救命,那一定是不得了的病癥,怎可能不收錢?」郎士元順勢打量她身上的穿著。「何況你這身打扮,顯然是生于富貴之家,我就更不可能看病不收錢了。」
「所以您對咱們張家的恩情,小女子希望能報答,小女子願意……」
「等等——」郎士元打斷張天愛的一廂情願。「你說你是張家?」
「是的。」
「全順昌府,我救了人家的命卻收不到銀子的,只有那個得了腸病,痛得死去活來的張天霸。他是你兄長?」
「郎大夫,您記起來啦!」張天愛一臉得意地說,看來他終于知道她顯貴的身分了。
「原來你是張家小姐。」郎士元臉色更冷了。
「正是。」張天愛驕縱地說︰「郎大夫,爹爹說幾番邀請您到張府一坐總不成,不如今兒個同我一道回府,也好讓爹爹瞧瞧我比他有本事!」
「你到底以為你是誰?」郎士元冷嗤。
「我是天愛啊!」張天愛發現郎大夫的臉色沒有轉為奉承,而且更臭了。
「那又如何?對我來說,你什麼也不是。」說完,他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張天愛愣在當場,氣得臉都扭曲了。這輩子她所受的羞辱,用五根指頭數不完,今兒個卻讓郎士元當街拋棄,還說她對他什麼也不是。
「可惡,我就不信得不到你!」他竟敢如此藐視她,這讓她越想得到他了。
郎士元氣呼呼地從醫館取了藥材,回到吳家。
交代完丫頭煎藥的方法後,他一一探望過吳家手足,最後走進菊苑。
「士元哥,你來啦?」吳憂迎向他。自那日兩人鬧口角之後,正好踫上二姊難產,士元哥為了救二姊,將對她的怒氣先放一旁,全力救人。她天真地想,都過了這幾日,士元哥的怒火應該是消退了,不如就當作沒這事發生好了。
「嗯。」郎士元抓起她的玉腕把脈。
吳憂微偏著頭打量他。「士元哥,你不高興?」她心吊在半空中,快速回想最近有無再做出激怒他的事……嗯,好像沒有,難道他還在氣那件事?
「沒有。」郎士元抿抿嘴,放開吳憂的手,走向半臥在床上的吳慮,為她把脈。
「是嗎?」吳憂隨著他在床沿坐下。「士元哥,慮老是躺在床上,是不是身子哪里出問題?」
郎士元銳眼瞪向吳慮,而吳慮立刻閃躲郎士元的目光。
郎士元冷哼。這小妮子的體質明明同小憂—般,為何裝病?
「她沒去蘇府伴讀,蘇少爺擔心,來探望她,可她都提不起勁呢!蘇少爺可急了。」吳憂想找話題拉近兩人的距離,開始閑話家常。
哦,原來吳慮是為了這個目的,裝成弱不禁風的模樣,來博取蘇少爺的憐愛。郎士元看了吳慮一眼,一副知道她在玩什麼花樣的了然眼神。
「憂,別說啦,士元哥不喜歡听旁人的瑣事。」吳慮狼狽地阻止她說下去。
郎士元心中大嘆。怎麼他偏偏愛上一個不開竅、不會對男子耍心機的女人?
瞧,吳家大姊耍心機與夫婿斗智;吳家老二耍心機讓夫婿為了她,甚至連尊嚴也不顧;吳家老三耍心機,讓夫婿放下高傲,千里迢迢地下順昌府拐妻而去;現在看看雙生子的吳慮,她竟能讓喜怒不形于色的蘇家二少,不惜讓人看出自己情系于誰,眼巴巴地來探望心愛之人……
這個小憂,她到底在過啥日子?對兩人之間的磨擦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還有空擔心別人的閑事,她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是存心要氣得他早衰嗎!
「士元哥,我跟你說喔,阿滿的貓仔們斷女乃嘍,你說說,要讓它們吃啥補一補呢?」吳憂順了吳慮的意,改了個跟郎士元有關的話題。
「貓何時變成是我的事了?」又來了!郎士元覺得胸口郁悶,他要「氣」勞成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