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妳的法眼確實了得,五個月行走江湖的資歷,確實讓妳成長許多,不過……」已經十分了解于嵐兒個性的秦淮天,小心應對著。
「不過,你就是不放心對不對?因為你已經知道那個追求我的人就是汪少湖了,我猜得沒錯吧?」
她睨他一眼,為自己這一個月來,終于能反將他一軍而得意洋洋。
「你一定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所以不放心我一個人到汪家堡去,就怕汪盟主一旦知道你欺負我,會召集武林人士同聲譴責你,不但讓你丟臉丟回京城,還從此身敗名裂,在江湖上亦無立足之地,我說的對不對?」
秦淮天挑起眉,「嗯!妳的想法倒是很合邏輯。」
「那當然了,你不要老把我當白痴行不行?」于嵐兒抬著下巴,「噯!你既然知道自己禁不起那些流言蜚語的折騰,就該認命點回京去,不要到汪家堡去丟人現眼。」
「妳就不怕別人異樣的眼光?」
「我……我可是江湖兒女耶!失身又不是我願意的,有什麼好丟臉?大不了一輩子不嫁而已,有什麼關系。」她紅著臉,用力挺胸,大聲壯著聲勢。
「只要妳看得開就好。」知她所言是違心之論,秦淮天沒有反駁。
「我要是想不開,早就咬舌自盡了,不過你放心,若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先把你給毒死,我于嵐兒要死,當然要拉個墊背的一起下地獄去,省得你這個禍害還留在人間。」
秦淮天笑了,「好,若真有那麼一天,我一定先妳一步到地獄等妳,絕不讓妳死後在地獄一個人孤單單的無依無靠,這總行了吧?」
于嵐兒死瞪著他好一會兒後,才哼的一聲撇過頭。
「我隨便說說而已,你干嘛當真?拜托,活著讓你糾纏就已經夠慘了,死後還要和你綁在一起,豈不要陷入永世不得超生的輪回里?」
「若永世的輪回里有妳相伴,就算下地獄我也不在乎。」
「好了!閉上你的烏鴉嘴,我還不想這麼早死哪!」她呸了一聲,領頭上路。「喂!我問你,這次去汪家堡給人家祝賀,你有沒有準備什麼禮物呀?」
「我沒想過要送禮。」秦淮天老神在在。
于嵐兒訝然,「什麼?還說你是知書達禮的大戶人家于弟,這次咱們可是去恭賀人家當上武林盟主,以及汪家大宅新居落成的耶!兩件這麼大的喜事合在一起舉辦,各門各派武林高手必定齊聚一堂、盛況空前。而你居然連送禮這種基本禮貌都不懂?我的老天,想必你在官場上的人緣一定很差。」
秦淮天輕皺眉,「我是習慣獨來獨往沒錯,但還是有幾個談得來的知心好友。」
「怕全都是狐群狗黨吧!你們這些公子哥兒,聚在一起不是花天酒地,就是玩物喪志,拜托,你也學學人家汪少湖好不好?」她撇著嘴。
「學他?」
「沒錯,你看看人家,雖然出身落拓名門,卻懂得力爭上游,年紀輕輕就當上武林盟主,靠自己的力量光宗耀祖,當今世上,誰比他有出息呀?」于嵐兒假裝可憐兮兮的看了眼秦淮天。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一個人出身寒微,為目標努力奮斗自然是好事,機緣到了,成功當然就是屬于你的。但是,很多時候所謂的成功,卻是踏著別人的鮮血,犧牲無數人的權益得來的。嵐兒,不要相信一夕成功的神話,那是不存在的。」他平緩的道。
于嵐兒不表贊同,皺著柳眉,手扠腰。
「你是嫉妒還是羨慕呀?武林這麼些年來無頭無主,你爭我奪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出現個英雄來帶領大家走向光明燦爛的未來,你就講得這麼酸不溜丟的,不服氣嗎?你也當個武林盟主讓人瞧瞧呀!」
「不是人人都想坐那個位置的。」
「那你就閉上嘴。」她停下腳,轉頭睨著秦淮天,「哦!我知道了,人家這麼厲害又有本事,你自嘆不如了是吧?如果你真的自卑感作祟,就不要去湊熱鬧,省得弄僵了場面,破壞了大伙熱鬧的好心情。」
「只怕到時候搞破壞的不是我。」秦淮天慨然出聲。
「你說什麼?你又想說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掃把星是不是?」于嵐兒大眼瞪得更用力。
「我當然不是指妳,嵐兒,妳多心了。」他搖頭,「總之,妳要記住一句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
「好了、好了,不要再說大道理了,好煩呀!」她胡亂的揮手,一臉不耐煩。「秦老爹,你要怎麼防小人是你家的事,我呢,進了城之後,就要去挑件象樣的東西當禮物,要不要買就隨你。」
眼前,已是熱鬧的大街。
于嵐兒沒來由的心情特好,這邊定走、那邊逛逛,赤子之心難掩,一大圈逛下來,滿手的戰利品。
秦淮天像是習慣了似的,替她拎著幾個裝了零嘴吃食的油紙包。
「嵐兒,妳買了這麼多,到底所謂的禮物在哪里?」
于嵐兒在一個攤子上挑著發飾,嘴里還含著一根糖葫蘆,對手中這個綴著流蘇,上頭還有一對精巧雙飛蝶的發簪愛不釋手。
「你緊張什麼?買東西就是要貨比三家不吃虧……你這個揮霍慣了的公子哥兒,怎麼懂得比價的道理?」她舌忝了舌忝糖葫蘆,嘴里咿唔不清。
秦淮天看看滿手她不假思索就買的東西,「這就是妳所謂的貨比三家不吃虧的結果?」
于嵐兒停下挑選的手,狠狠瞪他一眼。
「這些都是小東西,又花不了幾個銀子,你在不滿意什麼?說到底,我花的可是我的錢,你管的未免也太多了。」
「是,于大小姐,這些小東西是花不了多少錢,但俗話說積少成多,我只是好心提醒妳,別把所剩不多的銀子花在不必要的東西上頭,否則,我怕到時候妳也買下到什麼合適的禮物了。」他笑笑的說。
「所剩不多?怎麼可能!」她壓根不信,「我記得你告訴過我,我錢袋里還剩一百多兩銀子,怎麼會不夠?」
「那已經是半個多月前的事了,唉!妳果真是一點用錢的概念也沒有。光就買衣裳來說好了,妳花了近五十兩,其它吃的、用的、住的,哪一樣妳是省著用了?若再扣回妳花了汪少湖的那些銀兩,我只能明白的告訴妳一件事……妳破產了。」他嘆氣,一一細數這些日子來她驚人的花費。
「破產了?我不信,一定是你偷了我的銀子對不對?我就說那些銀子要還給我,你偏說要替我保管,這下可好,居然給我管到中飽私囊去了。」她生氣的指著他的鼻子。
秦淮天真是委屈極了,看了看她幾乎見底的錢袋嘆氣。
「嵐兒,妳自個兒不量入為出,如今只剩幾兩銀子又怎能怪我?」
「天!只剩幾兩銀子了?」
于嵐兒倒抽了口氣,一把搶回錢袋,將所有碎銀倒出,果然不到五兩!
氣憤之余,她又將矛頭指向秦淮天。
「你真是太過分了,身為名門望族,又貴為皇上最寵幸的御醫,家產加上俸祿,夠你三輩子吃不完,你為什麼還要私吞我的銀子?」
「嵐兒,老實說,我身上有的都不只千兩銀子,我實在沒必要貪妳那百來兩,妳講點道理行嗎?」他被指控得有些冤枉。
「一個窮光蛋還有心情跟人講什麼道理嗎?」于嵐兒忿忿不平的將剩余銀子塞到自己懷里。
「不如這樣,妳也別再堅持要各付各的,偶爾花我的銀子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