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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很渴,嗓子疼的厲害。
「水……」迷迷糊糊中,水君柔嘶啞地呢喃。
不多時,恍惚中有人將她扶起,接著源源不絕的甘霖流入她的嘴里。她努力地喝著,想要緩解自己干渴的感覺。
水的滋潤,使她稍微恢復了一點力氣。勉強睜開眼楮,有那麼一會,意識是在混沌的狀態。
「水姑娘,你沒事了吧?」見她蘇醒,紫荊放下手中的水杯,探手模模她的額頭,舒了一口氣,「終于退燒了。」
「我怎麼了?」眨巴了雙眼,水君柔有些迷茫地看著她,不明所以。
「你淋了雨,受了風寒,又發高燒,幸好被柳——」
話說到一半,紫荊忽然住嘴,「其他的不說了,還好我們二閣主夫人的藥有效,你才能夠這麼快退燒。」
「你們二閣主夫人會制藥?」水君柔下意識地接話,記起了花弄影曾經說過藥王莊少莊主是他的弟妹。
「我們二閣主夫人啊,」紫荊掩嘴輕笑,「以前就被這小小的風寒擊倒過,頗令她引以為恥。這次听說我們要下山,塞給了我們一大包她新研制出來的抗風寒的藥,說是什麼以防萬一,還真給她蒙對了。」
照她這樣說來,她口中的那位二閣主夫人性子應該很活潑吧?想要撐起手,支起身子,不料左手肘上傳來的一陣疼痛令她不自覺地收手,接著軟軟地倒向一旁。
「別動!」紫荊連忙接住她,「你的手剛好傷在關節的位置,要好生注意才是。」
「謝謝。」她虛弱地道謝,手肘上傳來的陣陣扯痛令她皺起了眉頭,想必是方才的舉動讓傷口裂開了。
叩門聲響起,接著門被輕輕推開,進來的是花弄影。
「閣主——」
紫荊起身,對他福身。
花弄影點點頭,緩步上前,見水君柔已經蘇醒,他對紫荊說︰「你先下去吧。」
紫荊掛好了床幔,收拾好藥碗,走出房間,順便帶上了門。
「醒了?」撩起長袍,他坐在床沿,見她以右手撐起半邊的身子,靠在床柱上。
「閣主。」水君柔掙扎著,想要向他行禮,不料沒有掌握好平衡,斜晃晃地又要向一旁倒去。
花弄影眼明手快,及時拉住她的右手,避免她後腦勺撞上床板的命運。
肩膀有些疼痛,她直覺地伸出左手,想要按住自己的左肩。
忘記了自己手肘上還有傷,彎曲的姿勢令疼痛加劇,水君柔呼痛,反射性地抽回被花弄影拉住的右手,捧著自己的左手肘,不住地吸氣。
花弄影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肘上,衣袖上逐漸有淡淡的血跡出現,想當然是她的傷口裂開了。看她齜牙咧嘴的樣子,應該是很痛。
伸出自己的手,他拉過她的手,將其伸直,輕輕地卷起她的衣袖。
水君柔有些怔忡,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被他握住。
和之前展玄鷹拉她的舉動很不一樣,他的動作很輕柔,沒有牽扯到她的傷口。他的手心,很溫暖,帶著一點點濡濕,連帶著,熱力從她冰涼的手,逐漸擴散到整個臂膀。
衣袖逐漸被挽到小臂之上,觸目所及的,是綁好繃帶上的一片血跡。花弄影拉住接頭處,輕輕一扯,拉住繃帶的一端,一圈圈地將其解開。
真是奇怪了,明明是還很陰冷的天氣,為什麼她會覺得身上有些發熱,熱到自己的臉蛋也跟著燒起來?繃帶被慢慢地解開,隨著白布的轉動,她時不時看見花弄影的臉,濃黑的眉,狹長的眼,挺直的鼻,還有薄薄的唇……
一時間,她閃了神,就這樣專注地盯著他瞧起來。
好奇啊……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在打量他,他知道;她盯著他,兀自陷入了沉思的境界,他看得出來。她長長的發披散在腦後,有幾縷垂在她的胸前;她的臉,有些發紅;因為在想事情,她的眉頭皺著,于是在她眉間形成幾道褶皺;她的嘴,緊緊抿著,越發顯得小巧。
從相遇到相識,再留她在自己的身邊,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名很特別的女子。
忽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沖動,想要知道她在想什麼,花弄影並起兩指,按在她的眉間。
他的舉動,嚇了水君柔一大跳,反射性地向後仰頭,結果,他的手,就這樣停留在她的唇上。
她屏息,不敢再動。
她的唇,可能是高燒的緣故,微微有些干裂,卻不難感受出它的柔軟。手指下感受到的,是些微顫動,她的鼻息,噴在他的手指上,帶來的,是酥麻的感覺。
他的眼中,有什麼東西在閃爍,像是受了某種蠱惑,他稍稍用勁,她跌進了他的懷里。
沾染著血跡的白色繃帶纏繞著他和她,他身上的桂花味和她發絲的清香縈繞在一起,糅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
被他摟在懷里,鼻尖盡是他的氣息,水君柔的腦袋有些昏眩。理智告訴她應該逃離他的懷抱,可是行為卻背叛了意思,她將臉埋進他的胸膛,想要多貪戀一些就好。
很久都沒有這樣專注地看過一名女子,很久都沒有再抱過一名女子,懷中已經空虛了很久,總感覺空蕩蕩的有填不平的溝壑,可是此時抱她在懷中,她的身軀,是那樣的契合,仿佛天生就適合他的懷抱。
眼中是滿滿復雜的神色,花弄影手中的力道加重,幾乎是將水君柔整個人揉進懷里。
他摟得她生疼,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抓住他的衣襟,水君柔勉強抬起頭來,遲疑地叫道︰「閣主?」
她的雙頰泛著淡淡的紅暈,一雙眼眸中映著他的影子,很是動人。情不自禁的,花弄影低下頭,在她蒼白的唇上落下重重的一吻,接著在她錯愕的注視中,掃過她的臉,最後將頭埋在她的秀發中。感受到她短暫呆愣之後的掙扎,他按住她,出了聲︰「就這樣,一下,一下就好。」
他的語調,蒼涼得很,水君柔停止了掙扎的動作,本來想要推開他的手就這樣垂在身側。心中在嘆息,明知道這樣的舉動不合時宜,早就越過了男女之別的界限,可是還是忍不住,抬起了手,由後環住了他。
就當是自己放縱一回吧,這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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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茉莉花茶清香縈繞,可花弄影卻沒有了品茶的閑情。裊娜的熱氣在他的眼前慢慢升起,化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最終消失在空氣中。
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他明白,他與水君柔之間的關系,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無論表面上再裝作如何相安無事,他吻了她,即使是蜻蜓點水,但是肢體上的踫觸是事實,不容否認。
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子,既然對他的行為默認容忍,那麼代表著她已經準備將這一段忘記,繼續她在他身邊安分的日子。
究竟是為了什麼,他當時會有那樣的沖動,驅使自己踫了她?
「閣主!」
門被推開,接著是紅梅端著托盤走進來,在桌上放下了點心。
「水君柔呢?」一時不注意,詢問的話語月兌口而出。
他口氣中的急切無論是誰都能夠听出,紅梅訝然地看了他一眼,畢恭畢敬地回答︰「閣主忘記了嗎?水姑娘昨天受了傷,行動有所不便,所以今日的瑣事就由紅梅代勞了。」
書桌上,她先前送進來的茶還是保持著原樣,現在端進來的點心閣主看也沒有看一眼,如果從這些細節都還看不出閣主的心思,她紅梅也就枉為萬花閣花使之首了。
已經有很久了,都沒有再見過閣主為其他的女子掛心。如果那位水君柔,真的能夠讓閣主走出過住,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