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可惡的是,為什麼只是簡單的五個字,就讓她該死地、軟弱地動搖了?看著他離去時孤寂的背影,她發現自己竟然好想留住他。他愛她,而她……亦無法割舍對他的深深愛意啊。
只是,傷透了的心,要怎樣彌補?他與她之間深深的溝壑,又該如何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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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恨他。
每一關,她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向他表明這一點。他送過來的茶點,她絕對不吃;他無微不至的關心,她視若鄙棄;甚至,只要他來到她暫住的房間,她就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
尉可口看著她倔強的背影,忍不住嘆息。這輩子,他從沒試過對哪個女人如此低聲下氣,盡避她給他的回應是冷若冰霜的拒絕。偏偏他一點兒也沒有辦法對她生氣,就算她真的恨透了他,這輩子再也不打算原諒他,他還是無法舍下她不管。
他笨嗎?銀狐已經不止一次地這樣罵了他,「喜歡她你就上啊,受不了她就直接扔到刑部大牢,反正她根本就是個死囚!這樣的女人,就是要給她一點兒顏色看看,她才不會忘了自己的身份。」這是銀狐的論調。
然而,他做不到。她的冷淡讓他心寒,可是,在每次的心寒之後,他依舊會忍不住牽掛著她,擔心她的傷勢有沒有好轉、有沒有賭氣不吃飯、是不是又被噩夢驚醒。也許每一個男人,一生都會笨一次——在遇上自己情之所鐘、心之所系的女人後。
「多少吃一點兒,就算跟我慪氣,也別虐待自己。」他將精致的茶碟放在桌上,然後無奈地離開。
直到門關上的聲音傳來,寒脂才轉過身,幽幽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她的眼瞥向圓桌,看到他親手烹制的茶點。
她住在這「煙柳堂」里,算是嬌客了。大家都對她客氣有禮——只除了那個叫銀狐的少年。而他……尉可口,盡避在這里是二當家的,他卻依然為她做著廚子的工作——只為她一人。每天都溫柔細致地為她煮飯熬藥,讓她不得不感動,也不得不動搖。她告訴他她恨他,結果,他用加倍的愛來包圍她。這種深情讓她無法視而不見,有好多次她幾乎要感到自己心中的恨,正在一點點地被他的愛所融化。
在「煙柳堂」中住了半月有余,她也陸陸續續知道了一些爹爹的事。勾結金國、密謀造反——光是這兩項罪名加起來,就夠他們全家乃至搭得上邊的所有人掉腦袋的了。而她卻依舊安安穩穩地住在這「煙柳堂」里,被奉為上賓。
她知道是誰保了她。然而,他對她越好,她越無法釋懷。她無法忘記是他把爹爹親手送入了死牢,是他一直向她隱瞞了一切。在她為他痴痴交付真情的時候,他卻在算計著她的至親——盡避她不得不承認爹爹是罪有應得,但,那畢竟是她的爹爹啊。
這時,叩門聲響起,她急忙拾回逐漸飄茫的思緒,恢復冷然的聲調,「進來。」
「你不用擺個後背給我看。我不是尉老二,不吃你這一套。」銀狐雙手環肩,靠在門口斜瞄著她這女人似乎分不清這里誰是主誰是客,居然一副囂張的樣子,讓他看了就生氣。
寒脂回過頭,「是你?」
「抱歉了,是我。」銀狐大步地走進來,大咧咧地坐到她對面,「我有話跟你說。」
寒脂卻用古怪的眼光看著他,「那天晚上私闖相府的黑衣人,是你沒錯吧?」
銀狐怔了一下。想不到這女人雖然性子惹人討厭,腦袋卻不笨。「是我,又怎樣?」他挑起眉。
「你們從很久以前就盯上我爹了?」她平靜的聲音掩不住眼底里的怒氣。
銀狐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所以,今天即使不是尉可口,也會是別人。總之,我爹最後一定會死在你們手上,是不是?」
「你說得一點兒都沒錯。凌滔那老賊是罪有應得,就算你是他女兒,我還是會這麼說。」銀狐毫不留情,十八歲的年紀還未學會對女人溫柔,「但惟一的區別是,這個案子如果換了是別人來接,此刻的你一定會是在刑部大牢里陪著你爹爹等死,而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這里擺臉色給我看。」
寒脂別開了頭。此刻她最不需要的就是有人來提醒她,尉可口對她有多麼好。
「無妨,你盡避對尉老二冷淡下去好了。你這樣對他,我只會開心。」銀狐突然拋出驚人之語,讓她竭力擺出的冰冷表情震動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
銀狐撇唇一笑,「我妹子紫貂——你見過的,對尉老二痴心不改已經有好幾年了。論相貌、論人品,她沒有一樣輸給你。難得你這麼識相,願意把尉老二還給我妹,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你呢!」
寒脂驀然握緊了自己冰冷的手,腦中浮現出一張與她不相上下的美麗容顏。那個溫柔似水的紫衣姑娘……原來她就叫紫貂,送藥的時候她見過幾次,的確是一位美女。瞬間,她的心頭緊緊地揪了起來。他……永遠是不缺女人愛的啊。極力想擺月兌心里的酸澀感,她有些惱羞成怒地問︰「你來這里,就是為了要跟我說這個?」
「不止。我還要說,如果你真的對尉老二無心,就請你快快滾出‘煙柳堂’,永遠別再讓我見到你!我看到你就不爽,已經很久了,如果不是你,我妹跟尉老二早就……」
「銀狐!」門外猛然響起一聲暴喝。尉可口迅疾如風地沖進來。他一把抓起銀狐的領口,怒吼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事情本來就是……」
「你給我出來!」尉可口震怒之下,什麼也不顧地拖起銀狐就往外沖去。
一路上兩人拉拉扯扯搞得乒乓作響,等到了中堂時,「煙柳堂」幾乎有一半的捕快都探頭探腦地望向他們。
尉可口一把甩下銀狐,陰地瞪著他,「是誰允許你對寒脂說那種蠢話?」
銀狐整了整領口,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只是說事實!那種女人,真搞不懂為什麼你要……」話沒說完,一拳就已經招呼上銀狐的鼻梁,要不是銀狐閃得快,此刻鐵定鼻血四濺。
「什麼叫那種女人?你給我說清楚!」收住了拳風,尉可口憤怒地質問。
「你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打我?」銀狐也生氣了,當下一拳回了過去。兩人就著中堂的狹小之地,上竄下跳地打了起來。
「哥!二師兄!」和葉秉燭一起聞聲趕到的紫貂刷白了一張俏臉,這兩人怎麼動起手來了?她正要提氣躍起想沖入兩人之間勸架,葉秉燭一把拉住了她。
「大師兄?」紫貂不解地回過頭,只見葉秉燭手一抬,朗聲道︰「銀狐!住手!」
紫貂暗松了一口氣,大師兄的話哥總會听了吧?
誰料下一秒鐘,葉秉燭又道︰「把你的上衣月兌下來。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不許使暗器。」
啊?紫貂的下巴險些垮下來。大師兄不但不勸架,還說這種煽風點火的話?
丙然,銀狐馬上停手,三兩下利落地扒了自己的上衣,露出健壯的胸膛。他將黑衣向後一抖,只听得「嘩啦啦」一陣響,數十枚狐尾鏢散落在地。然後,他雙手環胸,挑釁地睨著尉可口,「還打不打?」
話音未落,尉可口快如閃電的鐵拳揮了上來,銀狐哇哇大叫︰「尉老二!你使詐!」手下卻硬生生地接了他這一拳。兩人原本都有些怒氣,這一下全都爆發了,有別于以往師兄弟之間練習性的過招,這回卻是不依不饒的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