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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可口 第26頁

作者︰葉山南

葉秉燭緩緩地走向凌滔,伸出手,「相爺,跟我回‘煙柳堂’吧。」

凌滔看著面前表情依舊溫和的年輕男子,心中不得不承認,他輸了這一局。「謝謝你。」凌滔低聲道,這聲道謝是謝葉秉燭救了自己的女兒。

「不必,我這麼做不是為你。」葉秉燭淺笑著回應。

與此同時,寒脂嚶嚀一聲,身子軟軟地下滑,尉可口急忙大步跨上,在她跌倒的前一刻,接住了她破敗如棉絮的小身子。然而,在她冰冷的唇瓣擦過他耳鬢的一剎那,他清清楚楚地接收到她昏迷前的最後一句低語——

尉可口,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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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第二次,她昏厥在他面前,雙眸緊合、面無人色,身軀輕盈無力,仿佛隨時都會消弭于無形。

第七天了。

帳幔中的佳人依然像是睡著了一般,不言不語、不哭不笑。她整整七天沒有睜開眼楮;而另一個人,卻是整整七天沒有合過眼了。

「她醒了。」葉秉燭收拾起按脈的懸絲,悠然輕語。

守候在一旁的男子急忙迎了上來,一雙丹鳳眼布滿血絲,顯得焦灼又心痛,「她醒了?」他一把握住帳中佳人的小手。然而,佳人並沒有給他任何的回應,連眼皮也沒有眨動一下。

尉可口急了,「可是,她為什麼還是這樣一動不動的?你不是說她已經沒事了嗎?」

「我不知道。」葉秉燭輕輕地搖頭,「從脈象上來看,她確實已無大礙,只是受了些驚嚇,並不至于昏迷這麼久。惟一的解釋,是她自己不願意醒來。

不願醒來?尉可口愣了,相似的記憶浮上腦海,她又要像上次那樣縮進自己的殼里去了嗎?不哭不笑、不認識人,表面上一切安好,實際上與活死人一般沒區別。上一次,她是為了逃避那可怕的殺人凶案;這一次呢,她又是在逃避誰?他嗎?

「大師兄,」沉默了半晌.尉可口深吸了口氣,困難地問︰「是不是只要我離開了這里,她就會醒過來?」

葉秉燭一撇嘴,「你可以試試。」

尉可口剛要起身,房門被「砰」地一腳踢開了。銀狐大步地走進來,一把抓起昏迷在床的凌寒脂的衣襟,「凌寒脂,你少裝死!你快點兒給我醒過來!你知不知道,尉老二已經整整七天沒有合過眼了!」

「銀狐!」葉秉燭手中的折扇一架,借力打掉了銀狐的雙手,「不許胡鬧!」

「可是,大師兄……」銀狐看著尉可口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的不爽實在是燒到了極點。這女人以為這樣一動不動地扮死人折磨大家很好玩是不是?她不醒來,尉老二就生不如死,連帶著紫貂也愁雲慘霧。看著妹子心情不好,叫他這個做哥哥的怎能不難受?

丙真是紅顏禍水。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居然把整座「煙柳堂」搞得淒風慘雨的。尉老二徹夜守候在床前不眠不休;大師兄每天懸了根絲線在那兒望聞問切;紫貂則終日待在廚房里替她熬藥。可是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她就用那一副死相來回報大家?別人可以忍,他銀狐可是看不下去了。

銀狐一把拉起尉可口,「尉老二,我們走!讓這個女人在床上永遠睡著去好了。」

尉可口掙開他的手,沒理他,只是看著葉秉燭,「我離開有用嗎?」

葉秉燭輕嘆一聲,卻不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對著床內閉著眼的寒脂柔聲地說道︰「凌姑娘,算是葉某求你。別再跟可口慪氣了,睜開眼看看他吧。」

聞言,寒脂依舊沒有睜眼,然而紅唇輕啟,只低低地吐出幾個字︰「你們殺了我吧。」

「喂,你少在那邊尋死覓活的……」

銀狐的咒罵還沒說完,便被尉可口擠到一邊貼在了牆上。後者上前一把攥住佳人冰冷的雙手,急聲呼喚︰「寒脂,你醒了?你沒事了?

寒脂的頭向床內偏去,不理睬他。

是的,她醒了,早在幾天以前就已恢復了神志,也知道他一直守候在身側,不曾離開過半步。然而,她沒辦法讓自己睜開眼看他,她害怕自己再對上他那雙溫柔多情的眸子,又會輕易地給迷去了心神,忘了他是如何欺騙她的真情、如何害得她父死家亡。

她恨他,好恨好恨。要有多少纏綿的愛意,才能轉化為這樣刻骨的仇恨,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一腔熱情已經全被恨意湮沒。她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面對他了。閉上眼不看他,是惟一的逃遁辦法了。

「大師兄,她……」銀狐指著帳內沉默得很囂張的女人,實在很想罵人

葉秉燭輕輕搖了搖手指,示意銀狐安靜地跟他出去。

解鈴還需系鈴人.讓可口和她單獨淡一談,也許會吏好些。

尉可口嘆了口氣。她好不容易醒來了,卻只給他看她的側臉。這般的決絕、這般的認定,恐怕是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也不留給他了。

不過,無論如何,她能醒來,就值得他深深地感謝老天的厚待了。

「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沉默。

「那,喝一點兒水好不好?你躺了這麼多天,我怕你會月兌水。」他的語氣越發溫柔。

「呼啦」一聲,這回佳人的反應是直接拉起絲被蒙住頭,拒絕听他的溫存柔軟語。

再度嘆息,尉可口上前,輕柔卻堅定地替她拉下絲被,服貼地腋在她的頸間,「你好好休息吧,別蒙住頭,會透不過氣來的。你不想見我,我出去便是。」

他要走了嗎?不知怎地,寒脂的心頭涌上一股酸澀,她終于開口︰「為說明不殺了我?」

听到這話,他泛起苦笑,「我以為你明白為什麼。」

「你不殺我,我會殺你!」她直覺地針鋒相對。

尉可口沒有再說話。他的這條命早已交付于她了,她若肯要,他並不吝惜,怕的只是她對他不理不睬,往日的歡情纏綿因一次的欺瞞而統統一筆勾銷——這才是他最心痛的。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我恨你」他的沉默讓她不自在起來,只有口不擇言地攻擊他。

「我知道。」

那他為何如此平靜?反倒是她率先沉不住氣了,忍不住提高聲音,「你一直在騙我!」

「我是騙了你。」

他為什麼不反駁?心口莫名地被絞痛,她大吼出來︰「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了!賓出去!」

他居然乖乖地站起身。她叫他滾,他就真的滾出去?她張嘴想叫住他,卻沒用地發不出任何聲音。尉可口,他成心要氣死她!

尉可口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他眷戀萬分的女子——她倔強得令人心疼,盡避臉色慘白、身子又虛弱得好像隨時會倒下去,但仍然不放棄與他斗氣到底。看她能這樣對他吼,他反而一點兒也不擔心了。至少,她沒事了。

「我騙了你……」盡避身不由己。

他頓了頓,才又繼續說︰「但不包括我的感情。寒脂……」他凝視著她蒼白的臉龐,眼眸深處的熾熱幾乎要燒垮她堅決的恨意,「我……是認真的。」

留下這意味深長的五個字以後,他離開了她的視線。雖然順了她的意,卻讓她心里更加煩躁惱怒。心中的郁悶不知為何而來,但她就是生氣!好生氣啊!寒脂拼命地用手捶著床沿,手腕上被鐵鏈磨破的傷口再次開裂,血絲透過紗布點點滲出,但她不覺得疼,只覺得心里像被什麼東西揪著一樣難受。

為什麼他要對她說這個?他愛她,難道她不知道嗎?用得著他一再來提醒、用最溫柔的話語擊垮她想要恨他的決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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