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會這麼火大吧。
要是他沒來怎麼辦?
氣歸氣,她還是喜歡他,難得她動了心、動了情,她不想就這樣就放棄,她開始後悔話撂得太快,抱頭自怨自艾。
「討厭啦,每次都這樣,還沒想清楚就做出一大堆蠢事,笨!」
一抹高姚的身影奔進廣場,心急地四處尋找,她訝然站起,抱著頭的兩只手還愣愣地掛在頭上。
真的是他!他不但來了,還急得滿頭大汗、到處找人。
呵呵,她在他心目中總算有點分量。忐忑不安的情緒瞬間退潮,原本皺成一團的五官舒展開來,雙手負到身後,驕傲得跟什麼似的。
「涼介--」
循聲望去,在燈火闌珊處找到那個驕蠻女子,他如釋重負地長吁一口,邁開大步過去,雙手扠腰,好沒氣、好無奈地看著她得意的表情。
「算你來得夠快,就差這麼一點點,我就要去找別人過節了。」
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再掰嘛,因為假期,路上車多,不管他再怎麼趕,還是超過了三十分鐘,她還在等他,狠話不攻自破,雖然看穿,他卻不拆穿。
她可皮著呢,拉住他的手轉身就要沖進大樓,她急著討回剛剛丟光了的臉。
「我們快去吧,免得那家伙跑了。」
「那家伙?」他定住腳步,反手扣住她。
「竹內高志,他帶著女朋友從我面前經過,看見我一個人落單還一直笑個不停,氣死我了,現在你來了,我們過去挫挫他的銳氣。」
「等等,妳發這麼大的火,要我立刻趕過來,只是為了向竹內高志示威?!」如果因為想和他過節而大發脾氣,他欣然接受,可是如果是為了向前男友示威,這就無法忍受了。
她臉一紅,辯解地說︰「我才不想被那種家伙看扁呢!」
「妳管他怎麼想。」他一雙劍眉皺了起來。她愈計較,就代表她愈在乎,她愈在乎,他就愈吃味。
「你知道那家伙有多差勁嗎?頭一次跟他出去,他就偷親我,那種被揩油的感覺真的很差耶,在這種全日本的情侶都出動約會的日子里,一個人落單已經很慘了,還要被那種輕浮的家伙嘲笑,那就更慘了,說什麼也要爭回這口氣。」
「妳干麼跟他爭?!不過就是一個吻,過去就過去了,現在我也來了,我們過我們的,他們過他們的,一點關系都沒有。」
「什麼叫做『不過就是一個吻』?!我才不是隨隨便便就跟人親吻的女孩,雖然是被偷親的,但吻就是吻,我當然會在意、當然會不爽。」
他猛然將她拉進懷中,低頭就是一吻。
當他霸道的唇覆上她無防備的嘴,她嚇了一大跳,然而更讓她吃驚的是他的吻,火熱得不像他給人的淡然印象,牢牢地扣住她的唇,激情吮吻……
他忘我地擷取她口中的甜蜜,原本只在心底暗自流動的豐沛情感頓時翻騰不已,猛烈地沖了上來,就像熾熱的岩漿沖破冰封的火山口一樣,滾燙的熱情源源不絕地涌出。
她無力抵抗,也無意抵抗,任他的放肆掠奪……
糾纏的唇終于放開她,她輕喘著,感覺到一雙大手溫柔地捧起她的臉,她緩緩抬眼,兩雙眼楮正正地對上,飽含感情的凝視令她腦袋空白。
他的心情依舊滾燙,貪婪的雙眼舍不得離開她嬌羞發紅的臉蛋,她是溫柔的,只要剝開她刺刺的外殼,就可以發現里面有多甜美多汁。
「我也吻了妳了,從今以後只許跟我計較,再也不準提那個家伙了。」
「哪、哪有人這樣……」不輪轉的腦袋害得她連話都講不溜了。
「在槲寄生下,我有權利吻妳。」
她訝然仰望掛在大門上的槲寄生花圈,抬頭的動作正好把她的柔唇送到他的嘴上,他欣然接下。感受到他對她的渴望,她覺得心安、覺得高興,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熱情回應。
突然,砰的一聲轟天巨響--
忘情擁吻的兩個人這才訝然分開,抬頭望向在星空中燦爛綻放的花火。
一個接著一個,五光十色、璀璨耀眼,在台場餅節的人全都停下來觀賞,熱鬧的花火把歡樂的氣氛推到最高點。
「好漂亮喔--」
「嗯,很漂亮。」比起夜空中的花火,他更著迷于在她眼中流轉的星光。
「真高興你來了……」
「我也是。」他握住她的手,終于抓住了這只自由奔放的戀之鳥了。「我們走吧,我已經預約了空中旋轉餐廳,聖誕節的夜景一定特別漂亮。」
「預約?你早就計畫好了?討厭,為什麼不說?害人家像在無理取鬧一樣。」
「難道不是嗎?」
她嬌嗔地槌他,他笑著將她擁入懷中,相擁的身影走進夜色深處,天空中的花火繽紛燦爛……
深夜才分手,隔天一早就又迫不及待地去找她,共進早餐之後再高高興興上班去,沒事她也模到他下班,見個面,散個步,這才甘願地回家;埋首一整年厚厚的報表之中,他會突然忍不住地撥手機給她,听听她的聲音,聊上幾句話也好;闔上手機,她總會兀自發呆好幾秒,噙著甜得化不開的笑容。
平安夜確定了戀人關系之後,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濃情蜜意,難分難舍。
第四章
元月初一,新年。
望月本家大宅一大早就來了不少拜年的親朋好友,二十迭的大客廳里擺上好幾張桌子,大伙兒趁著新年歡聚一堂。
穿著和服的望月杏子和西裝筆挺的兒子一起進入客廳,涼介母子正式向坐在主位的望月家大當家拜年,新一夫婦笑呵呵地回禮,身為本家獨生女的明子一身華麗的振袖和服,怡悅地向嬸嬸和堂哥恭賀新年。
涼介隨即轉身,恭敬地向那對就坐在主位旁邊的中年夫妻拜年。「啟三叔叔、未佐子嬸嬸,好久不見了,祝新年快樂。」
「還記得我們?不錯、不錯!你七年沒回本家過年,我還以為你把我們給忘了呢。」從上一代就分家出去的旁支望月啟三喜出望外,大聲稱贊不需旁人提點就主動打招呼的堂佷。
「涼介這孩子從小就懂事,哪像咱們家克己,精力過剩,一天到晚闖禍,真是傷腦筋。」啟三的妻子未佐子雖然這樣念著兒子,但說到寶貝兒子,她的表情可是無比的自滿。
「您過獎了。」對于兒子同樣感到驕傲的杏子欠身回禮。
寒暄幾句,涼介向長輩們告退,走向聚在大客廳另一頭的堂表兄弟姊妹,一伙年輕人看到多年不見的涼介終于出現了,立刻一陣騷動。
「喲,這不是涼介嗎?好久不見了,大家正在說你呢。」
「我們可沒有好久不見喔,部長。」由美推推旁邊的人,騰出一個空位給部長表哥。
「你們看,我說的沒錯吧,他還是這副死樣子。」同樣在望月會社工作的克己早就見過涼介了。
涼介淡然一笑,向在場的堂表兄弟姊妹拜年順便問候。雖然多年不見,大家多少變了點樣子,但沒有一個人的名字他叫不出來。
年輕人起哄似地鬧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數落他回國也不找他們踫踫頭,一轉眼就是七年不見,真是冷淡,接著逼問他在美國讀書時有沒有泡遍美國妞,最後說到他在會社里擔任部長的事。
「新一伯伯真的好偏心,你一回來就做部長,就算我是比你稍稍遠一點的堂佷好了,算起來也是佷子,我做了兩年卻還只是維修課課長,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我差你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