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全明白。」面對重提往事的干媽,海玥的聲音愈來愈微弱,仿佛她真的干下了什麼天理不容的惡事一般。
沒有,她沒有,不是她害死媽媽的。兩手不斷交搓著掌心,仿佛這樣子就能搓掉那種被烙下標記的命運。
而另一旁的秋知爵卻停下了啜飲的動作。
斷掌?听著她細微的聲音,他的眉結加深了。
「你知道就好,所以,這一次你一定要幫我。」
「我會的,只不過目前真的還沒有直接證據;干媽,你放心好了,我會繼續查下去的。」
「我怎麼能放心?你知道嗎?小儒再不出現,我們家就完了……」
「為什麼?」
然後,從干媽的口中,海玥這才知道,原來小儒的未婚妻家境十分富有,而干媽希望可以借由此樁婚事讓葉家經濟起死回生。
「可是……小儒哥喜歡她嗎?」海玥搖著頭,她無法接受婚姻與利益的組合。
「不喜歡也不行,他可是葉家的獨子,他有那個責任。」
海玥終于忍不住了。「可是那對小儒哥很不公平耶!婚姻這種事本來就應該建立在兩情相悅上,感情可不是在談生意啊!」
好樣兒!說得好!他舉杯,連同唇角那抹喝彩的詭笑一起飲盡。
就沖著她這番話,他決定免去她的死罪。
「什麼叫公平?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小儒跟那個秋知爵在一起鬼混,才是公平?我給你那本小儒的手札,你也看過了吧?那上面就寫得一清二楚,根本就是秋知爵那個王八蛋搞的鬼!」
咳咳咳……知爵只差沒被咖啡給嗆死。
海玥有些遲疑地說︰「可是我總覺得他不像……我是說,從我對秋知爵的觀察,我總覺得他似乎不像是個同性戀耶!」
我會努力讓你更相信的。秋知爵在心里暗下決定之余,更相信一件事實——黑衣人的「寶座」是非海玥莫屬的了!
第五章
葉母悻悻然離開後,海玥惟一記得帶走的手機乍然響起。
「是你?」她一听是秋知爵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我正想找你……對對,那是我的皮包,你可別亂動別人的東西喔,我馬上過去拿。」
「不用了,還是我幫你送過去好了。」知爵緩緩起身。
「真的嗎?那就太麻煩你了。」呵呵呵……沒想到這個死痞子還挺好心的。
「一點都不麻煩,很快就到的。」徑自收了線,他繞過屏風走向她。
「喂喂——我還沒告訴你地點呀,怎麼就掛了?」她懊惱地對著手機申吟。突然間,桌面上多了個眼熟的包包。
是她的皮包!
「你——」她驚訝地瞪圓了眼,「這麼快?怎麼可能?」
「大美女偵探,請問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產生這種結果?這就得考考你的推理能力了。」他俯看著她,一手支著她的椅背,一手揚起手機,笑得燦爛極了。
什麼樣的情況?那還用說,他打那通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在場嘍——
他在場?!
「你來多久了?」她的聲音已經開始在顫抖。
他似乎感到非常遺憾地說︰「一個人喝咖啡實在沒意思,本來應該由我做東請你的,不過,卻被別人搶了先。」
這個「別人」自然指的就是葉母了。
完了!毀了!全穿幫了!
她喘了口氣,低著頭無意識地瞪著那杯還來不及喝完的咖啡。
如果喝咖啡能讓人馬上死掉,那麼,她一定會立刻一飲而盡!總好過面對他那種要死不活的獰笑。
「你,難道沒有什麼話要說?」
「我我……」小心翼翼地朝他瞟了眼,仿佛他那英俊非凡的臉有如暗殺機關般,她有種上刑場前,準備交代遺言的感覺。
噢,不行!她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尚未完成,她還沒談戀愛,還沒A到好老公……而且,她總不能就這樣死在自己經手的第一個案子上,這未免太丟臉了吧?!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終于開口說話了︰「剛才我跟什麼人見面,你都看見了?」
「嗯。」
「我們說的話,你也全听見了?」
「嗯。」
「那你知道我在查葉靖儒失蹤的事?」幾乎快發火的她,吸了一大口氣,聲音也逐漸上揚。「也知道黑衣人就是我嘍?」
一成不變的回答。「嗯。」
既然他全都知道了,他還故意戲弄她?
「那你到底想怎樣?」啪地一聲,她用力地拍了下桌面。
哇!這麼凶?他挑高眉,對她瞬息萬變的表情,感覺有趣極了。
很好!雖然對她的「勇氣」有點不敢置信,不過,他發現自己還挺喜歡她這些生動的表情。
既然她都這麼誠心誠意地發問了,那麼,他也沒啥好保留的了。
「我想怎麼樣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不是嗎?我相信你應該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吧?」
「什麼?」說過的話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氣球漏掉的空氣一樣,無影無蹤,更何況此刻心亂如麻的她,會記得什麼才怪。
他很好心地提醒,「是誰說過要把黑衣人揪出來,然後,任由我要殺要剮的?」
是她。
噢,Shit!海玥終于生不如死地記起了這件事。
「走吧。」斂起笑容的他,就像個制裁者,高高在上地頒命令。
「去……哪兒?」她問了,但沒得到答案。
在他極具風度地比出「請」的手勢後,她垂頭喪氣,乖乖地跟著他步出了咖啡廳,走向他停車的地點。
「上車吧。」他拉開了車門。
她緊抓著車門。「你還沒告訴我,到底要去哪兒?」
「我送你回征信社。」
就這樣?驚喜之余,她火速鑽入車廂。
等他將車門關上後,他又開口說︰「我倒想看看,郭敏達打算怎麼跟我解釋這件事?」
喝!原來他是打算提著她上門去興師問罪的?!
「放我下車!我要下車!」她開始拼命地大叫。
「怎麼?」他側過臉瞥了她一眼,正色道︰「你也會怕?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敢做敢當的人呢!」
「我……我當然敢做敢當!我怕的是、是連累別人!這件事與征信社里的任何人都無關,社長他根本就毫不知情!」
「哦,是嗎?就算你說的都是實話,但是他既然身為社長,就更應該知道自己的屬下干了什麼好事。」他毅然地踩下油門,車子開始飛馳。
她絕望地看著那張超優美卻又無比冷硬的側臉線條,心里卻想著「摳」社長知情後的嘴臉。
她不再說話,只是表情凝重地嘟高小嘴,活像受了極大委屈似的,反倒讓他覺得仿佛是自己欺負弱小。
這樣子的氛圍,竟讓他開始有點不舒服。
車子愈來愈接近目的地,她的情緒也跟著到達最最不安的頂點。
也許等車子一停妥,她就該拔腿逃跑?!
瞥了眼她不安交舍的小手,他不自覺地放慢車速;他的樣子仿佛也在考慮什麼似的。
眼見已經快到征信社,海玥已經撐不下去了。「不要把事情告訴社長啦——」她的頭已經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這妮子,剛才那種「敢做敢當」的神勇氣勢都上哪兒去了?不過,看著她低聲下氣的模樣,他心軟了。
「既然怕他知道,當初又為什麼要偷偷接這個案子?」
她沒說話,他便徑自替她找理由。「是不是為了想賺外快?」
「才不是!我一毛錢也沒拿的。」她嘟著嘴,無意識地絞著衣角,「葉靖儒的媽媽是我干媽,我只是想幫她。」
「為了幫她,就半夜跑去我那兒搞怪?」
「我才不是搞怪呢!如果你真的沒把小儒哥給藏起來,那就不必怕我進去查了呀。再說……這樣子一來,至少干媽相信人真的不在你家,就不會再跑去跟你要人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