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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香 第14頁

作者︰季巧

不必再為他的一切傷透心神,也許,真可換來一身自由。

但是,光想著不能再愛他,她的心已在隱隱發疼,痛苦開始攫奪、揪緊她全身的知覺和思緒……

要堅持,不知怎麼堅持,可要放棄他,卻是更痛。

既然放不下,或許只能順從心念,忠于自己。

時近歲晚,鐵銘勛從雲南茶園帶回一張合同。

回到茶莊,他在櫃台翻了翻賬本,了解茶莊這三個多月來的狀況,等到嬤嬤備好熱水,他步進里間,回到房間洗去一身風塵。

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他未見那個總到處走動的身影。

看來,她這回很听話,真的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在外日夜兼程地趕路,他累得沒法思考任何事,直至抵達茶園,與各個茶農品茗商談合同間,他嗅得那一室混雜不同茶葉的茗香,心靈緩緩沉澱下來。

當他冷靜了,回首再去思量紀家姐妹倆的各執一詞,他仍然找不到頭緒,不知該相信她們哪一個,可想起湘湘,他卻有不一樣的感受。

第6章(1)

相識十年、結伴十年,他曉得她喜歡跟著自己,即使他不像曾雲晟會帶她出外玩樂,她也會抱著雜書陪他待在書房,從沒喊過一聲悶。

他與她有著難以言喻的深厚感情,但從不知道她對自己存在著情愛。當紀溦告知湘湘愛他時,他錯愕,無法想象這個妹子似的女子,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看待他和姐姐的愛情?

他懂她心性如何,應當不會把姐姐逼走,可是一想起紀溦斬釘截鐵的話,便是方寸大亂。

當日,她再三求他好好對待湘湘,別再無視湘湘的情意……

她這樣為妹妹著想,又是他有著白頭到老之念的心愛女子,他真尋不著不信她的理由。

淋浴後,他走出房間,竟見紀湘正提著食盒走過。她偏首望來,一見是他,馬上低頭,快步往灶房走去。

他抬頭看看天色,揣想她是剛給許忠送飯回來。

原來,她從未離開過。

自此,他每看見她就心頭一片混亂,離不開卻也靠近不得,只能對她不瞅不睬,看似無情,其實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該怎麼面對她對自己的情愫?該拿她怎麼辦?

兩個嬤嬤看他們一個躲著對方、一個冷眼相待,完全模不著頭腦,不敢問主子,都過來問紀湘,她與主子究竟怎麼了?

她只是不斷搖頭,垂著眼瞼說不知道。

他沒再開口說不想看到她,也沒趕她離開茶莊,她就這麼承受著他的冷淡疏離,咬牙吞下難堪,繼續幫他做事。

她不怨,既然選了要堅持下去,就好好走這條路,不怨,不怨……

亥時過後,正當鐵銘勛踏出書房,準備回房就寢時,卻見倉庫那頭一室光明,他眸色一沉,步伐轉向倉庫。

走進去,感覺身後隆冬寒風正不斷吹進屋內,他掩上大門,步向那名伏在矮桌上熟睡的女子。

「起來。」他沉聲命令。

嬌小的身子一動也不動,顯然好夢正酣。

擰起濃眉,他蹲。「起來!」

「啊!」

紀湘被嚇得跳起,望向聲響出處,她迷糊的視線隨即清晰起來,看見身旁的男人,她臉色愕然。

「你……喊什麼?」她愣愣地問。

「亥時了。」冷淡道,他別開視線。

這段日子以來,他對她始終冷淡以待,刻意漠視她,像是當她不在莊里似的,如今他卻過來察看她怎遲遲不回家去,還擔心現時夜涼如冰,她會否著涼的種種事宜……

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對她……心軟了。

「喔……」她呆呆地看著他臉上隱然的慍色。

仿佛氣不過自己對她莫名其妙的關心,他抓起她的手,將她拉起來,打算盡快將她帶回曾家,免得留她在這兒讓自個兒心煩意亂。

紀湘被他粗魯的舉動嚇著了,以為他又要像他啟程雲南的那個晚上將她趕出門外,當夜摔跤的痛,心碎的痛都太過鮮明,讓她慌得掉淚。

「不要!」淚水落出眼眶,她哭起來,縴腕奮力甩開他的掌。

夾帶著抽泣的反抗教鐵銘勛怔住了,轉過身,他驚見她滿臉的淚水,隨即如她所願地放開她。

「嗚……」

「你……你干麼哭了?」他皺緊眉頭,心中發愁,她的淚讓他手足無措。

見她淚流不止,他頓感頭痛地敲了敲額頭。「你別哭了。」他試著勸慰。

「嗚嗚嗚……」

豈料,她哭得更大聲。

看她像個娃兒哭個沒完沒了,他嘆了口氣,莫可奈何地張臂將她擁入懷里。

「夠了,你準備哭到天亮是不是?真的晚了,該回家去了。」從沒想過她的淚竟能如此影響他,他一臉無奈。

他的氣息與溫懷將她緊緊包圍,深深滋暖著她的心扉,她慢慢抑止哭泣。

聞見懷中人兒漸轉微弱的哭聲,他暗地松一口氣,這法子還是有效。

從前她哭了,他就會抱起她,將她抱在懷間,她就會止住所有哭聲,賴在他懷里撒嬌。

自她早年稚齒時,擁抱她,似乎是唯一讓她不哭的方法。

待她擦干淚後,他重新執起她的手。「天晚了,你真得回去了。」

他終于重現昔日的溫和面孔,她眼波流動出眷戀,牽唇笑了。

她柔美的微笑帶了絲嬌憨,乍見這最熟悉的俏美笑顏,他心頭一暖,溫柔的笑意躍上他的嘴角。

沒了幾個月來的視若無睹,冷漠淡然,此刻他們仿佛回到了一起結伴、並肩做事的和諧日子……

凝望彼此澄澈的眸子,過去擁有過的親昵,像透過他溫熱的掌心,重返他們身邊。

看到他嘴邊微揚的弧度,感覺彼此之間倏然變得柔和的氣氛,紀湘感到舒心。

她有多久沒看到、沒感受他的善待?整整一個冬……

握緊她的手,他與她一同走出茶莊,一路上盡避皆是沉默無語,可流竄與其間的平和,正逐漸領著他們回到最初。

來到絲綢莊,鐵銘勛拍打門戶,守在門後的家僕應聲開門,他隨即放開她的手。「早點歇著。」低聲說罷,他轉身離開。

「等等……」她心下一急,連忙抓住他。

轉過臉,他定眼瞧著她,等她開口。

他不再對自己疏離的神情壯大了她的膽子,她輕蹙愁眉,潔白貝齒緊張地咬了咬女敕唇。「你……不再生氣了嗎?」緊抑著心間猛烈的跳動,她勇敢地觸踫這道坎。

鐵銘勛聞言,臉色一凜,眉頭再次皺起。但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心里微微一嘆。

「事到如今,不管真相如何,我已經不想再去追究了,溦兒既然決定遠嫁,那我尊重她的選擇。你還是我疼愛的干妹妹。」

聞言,紀湘知道這已是她能奢望的最好的結局了。她朝他淡淡一笑︰「好,那我回去了,勛哥晚安。」

說完,她揮手向他道別,走進門里。

看著她的背影,鐵銘勛再次嘆氣,現在他能夠做的,是放下對她的冷淡,不再懷疑她真逼走了紀溦。

初春後,後門種植的花草有了動靜,再過陣子,梔子花開了,移植過來的茶樹也長出了女敕葉。

午後,紀湘難得閑著,就去了後門看看她的花兒,發現一旁的茶樹被摘光了葉子,她一驚,跑去鋪面問嬤嬤,她們就笑著叫她去灶房看看。

走到灶房,她在門後探頭,看見鐵銘勛在灶前忙著生火,大鍋旁擱著一碟洗淨過的葉子,她好奇極了,卻不敢進去打擾他。

燃起爐火,他起身等了會兒,伸出大掌往鍋子一放,正是試探溫度當下,他身後突地響起了一陣抽氣聲。

他回頭,看見她難為情地笑笑。

「我……我想拿水壺。你……你不怕燙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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