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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巢鸞鳳 第5頁

作者︰夏梔子

「顧俊人死得可離奇了,幾年前听說是被柳家家丁抬出門的!沖喜都沒沖過去呢!」

「是啊,他醫治的柳小姐在他死後居然還賣身青樓了!听說啊,是顧俊人看上了柳小姐,結果柳老爺嫌棄人家,這才動了私刑的。」家丁們說著說著就感嘆起來了,「我看,八成是那小毖婦命太硬,掉下落情崖都不死,所以把顧俊人克死了。」

「那是迷信吧?」疑惑的聲音再度發出。

「我說你這個人……」家丁甲不耐煩地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卻發現是張生面孔,一身家丁的打扮,但那模樣,雖然很普通,卻一眼也可看出是個女子,「你,你哪里的?怎麼穿上男人的衣服跑到這里來偷听我們講話?」

「我叫洛九兒。」她露出小小的笑容,抱拳施禮。穿男人衣服有什麼奇怪的?莊子里又不是她一個女人家穿了男人的衣服。這身家丁衣服是她幾天前纏著望休討來的,裙子穿著做事很不方便,而且偷听也不方便。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洛九兒?眾家丁對望了下,這……這不是那小毖婦的名字嗎?「你就是那寡婦?」

「正是。」大家的談話真是精彩啊!她笑意晏晏地回想。

「真是見鬼了!」

被人逮個正著,眾家丁沒趣地散了,留洛九兒一個人站在庭院中。

走得這麼干淨!真沒意思。洛九兒模了模左耳垂,轉身慢悠悠地朝廚房走去。

☆☆☆

人言真是可畏啊!那天她明明穿戴整齊,是莊主沒有穿衣服嘛,居然傳成兩個人都光溜溜的,還抱在一起。

忍不住又想起來那身流光溢彩的肌膚,那天,她的臉還貼上了那光滑平坦的月復部,好溫暖……唔,不能想,又要流鼻血了!

她揉揉有些充血的鼻子,跨進了廚房門。才踏入,就被人一把揪住了。

「死女人,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打雷一樣響起的,正是丁廚子媲美火雞的嗓門。

「去偷听他們講話去了。」洛九兒拂開了被丁廚子揪住的袖子,坐到了小凳上。

丁廚子一臉的奸詐笑意地走近她,「是不是听到他們傳你怎麼勾引莊主的?」

她瞪丁廚子一眼,「是啊,要不是那天你打雷一般驚天動地地鬼叫,恐怕也沒人知道!」她抓過一邊放著的黃瓜擺弄著,有點悶也有些疑惑地說︰「不過也奇怪,想也知道莊主就算喝醉了酒也不會看上我的嘛,他們居然還信?」

丁廚子笑嘻嘻地湊近,「這倒是事實!唉,莊主看不上你,你覺得不好受吧?」

「胡說八道!」她瞪丁廚子一眼,雖然丁廚子有雷一樣大的嗓門,但她知道這人其實軟弱好欺負極了。她抬頭環顧了一下四周,「怎麼大章頭、羅嬸、小二、九成都不在?」

丁廚子閃到鍋子旁,開始洗洗刷刷,狀似不在意地說︰「全部放假了。」

「全部?」洛九兒抬高了聲音,「那這麼多事情怎麼辦?」

「你一個人全部做完啊!誰叫你平常天天偷懶,動不動就請假!」丁廚子答得天經地義一般,心里則在狂笑,瞪我啊,瞪我啊,盡情地瞪我啊!

洛九兒蹙了蹙眉,看丁廚子一副心底得意的模樣,懶洋洋地放下手中的東西,聊天一般地說︰「我好像記得有個人雖然做大廚子的,卻分不清青菜蘿卜長什麼樣子啊?」

呃?丁廚子傻眼,那個分不清青菜蘿卜的家伙可不就是自己?

「嘿嘿,」丁廚子連忙賠笑,要是洛九兒等下亂指一氣,把黃瓜說成蘿卜,做錯了菜,那可就完了,「這個,我們好商量。」

「我覺得好熱哦!」洛九兒百無聊賴地說。

熱?你熱個鬼!都快十月的天氣了!「我給你扇。」丁廚子連忙上前,抓起平常大章頭拿來扇火用的扇子,奮力扇了起來。

我扇,我扇,我扇扇,最好把你扇出五行莊去!

「嗯,」洛九兒滿意地點頭,站起來擺擺手,「算了,就放你一馬,那邊的菜就歸你洗了,這邊的我洗。去做事吧,別巴結我了。」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丁廚子用力瞪她的背影,誰說洛九兒是個傻姑娘的?分明就……機靈得過頭了啊!

☆☆☆

一大早南京城集市里來來往往的人潮絡繹不絕,吆喝聲此起彼伏。各色早點、珍稀藥材、剃剪、紙畫、舊衫買賣,說有多熱鬧就有多熱鬧。

蓬歌卻拉長著臉跟在楚送月身後。

昨兒個晌午爺吃飯時突然說起好久沒逛過市集了,他就提議說晚上出來看看,順便再「不小心」地帶爺到秦淮河畔轉上一圈,爺要是上了哪位姑娘的花船,破了童子身,從此也交上三兩個紅粉知己,那他這個做小廝的也安全了。誰知,一向講信用的爺昨晚居然捧了本書就這麼伏案良久,看得那個仔細程度怕是連書上有多少字都數清楚了,然後三更時分滅燈就睡了,提也沒提要出去的事,害他希望落空。

今早爺一醒居然就一臉大悟地想起昨天的事,然後拖了他出來,早上出來哪里還有什麼花船可看?就是窯子也是關門歇息的時間。哼!爺分明就是故意的!

就這麼漫無邊際地走著瞧著,一個早上也瞧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楚送月回頭打量了一下不甘願的隨從,淺淺一笑。這蓬歌,當初挑他在身邊,就是看他什麼心事都放在臉上,逗起來還真有意思。

走過賣胭脂花粉的鋪子,來到了一處賣畫的地方。楚送月目光掃過,腳步也停了下來。

他目光定在一張掛在牆角的畫上,嚴格說來,那並不算得上一幅畫,說是一張草圖還貼切點。一張泛黃的白紙上用簡單的幾筆勾畫了一個女子的樣子,筆法粗糙且不流暢,就是女子的身材比例也嚴重地失調,完全是失敗的作品。但那女子的眉眼卻勾勒得極其細致,含羞斂目的神態,楚楚動人。

楚送月展了笑容,這畫看來,倒不是一個人所畫。

「公子,買畫嗎?」老板見他的目光定在那張紙上,怕他看低了自己鋪子的水平,連忙解釋道︰「這幅畫原是幾年前一個大夫所畫,不過只畫了臉部那大夫就過世了,昨天我小兒子又翻出來,加上了身子,趁我不注意就掛了出來。您要不要看看別的?」

他說著就伸手取下那張紙,準備收起來。

「這畫多少錢?」楚送月像沒听進他的話,徑直開口問道。

老板怔了怔,他是做生意的人,看人的眼力自然銳利許多,眼前這位公子雖然看來有些慵懶,但身上隱隱透出些貴氣,不像是看得上這樣的東西的人啊!

「這畫,您要便送你好了!」反正他留著也賣不了,最後也是毀了的。

楚送月搖了搖頭,「既是你的東西,非親非故怎能隨便送我,你開個價吧。」

老板暗自欣賞,這公子倒有幾分傲氣,「這東西原就不值什麼錢,給個三文錢當給小兒買糖吃好了。」

楚送月點頭,果真轉頭叫蓬歌拿了三文錢給老板,接過了畫來,仔細地看。

「這畫上的女子啊,听人說就是媚仙樓的艷雕姑娘。」老板見他瞧得入神,便多嘴解釋了一句。

「媚仙樓?艷雕?」楚送月念了念這個名字,艷雕?他舉著畫,邊看邊走。原來,這就是艷雕的模樣。

蓬歌從後面窺來,見是個女子的樣貌,心里暗喜,爺終于開了竅了。媚仙樓?可不就是秦淮河畔生意最好的窯子嗎?

這下,可有希望了。

待他們離開不久,畫店老板轉入了內屋,笑容中帶著幾分驚奇地對坐在里面的人說道︰「哎呀,嫂子,你這畫可賣出去了。也怪了,這樣貴氣的一個公子,怎麼會買這麼……一幅畫呢?」說著,他自懷里掏出了三文錢,遞給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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