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問為什麼,所有人飛快地撤離。
當門外的守兵訓練有素地將大堂的門轟然關閉時,白佳音這才從震驚中醒悟過來,發現他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她恐懼跟他這種近距離的接觸,從以前到現在都討厭排斥,但是她還沒有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就被他一伸手將她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
那緊扣她腰肢的力量,與三年前一樣,讓她無法掙扎。
緊接著,他的唇就像是熟練得曾演練過無數遍似的,找到了她的,迅速侵入,佔領!
不能掙扎也要掙扎,因為她來天雀不是為了再一次自取其辱,而是為了報復之後再遺忘掉這個男人!
她狠狠的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終于讓他吃了痛,總算放棄對她唇瓣的掠奪,但是他沒有完全放開她,更加惡劣的是,他的一只手已經在她不經意的時候滑入她的衣服領口,滑到了她的胸前,滑到她小心遮掩的豐盈柔女敕之上。
白佳音驚得倒抽一口冷氣,喝道︰「你干什麼?」
「驗明正身。」他挑著嘴角淺笑,邪佞的味道流瀉而出。在這一刻,她終于相信了之前種種關于他的傳聞,這個人,的確是人中妖魔!
她狠狠地揪出他的手,甩到一旁,冷笑著說︰「寧王,我是以禮相見,但這就是你們天雀人的待客之道嗎?」
「這是我對你的‘待客之道’。」他悠悠然轉過身,「更可況,你不能算是我的客吧?」他隨意尋了張那些臣子坐過的椅子坐下,歪斜的姿勢,極其散漫,只有這個時候,他才露出些三年前的本色。
犀利的眸光自下而上地盯著她,「白大小姐,你穿成這個樣子,來我天雀想做什麼?開店?還是做間諜?化裝成男子是為了規避我天雀的法律吧?難道一個西岳已經不能讓你滿足了嗎?」
「是天雀的法律還是您寧王的法律,寧王心中比我明白。」她昂著頭,「為何禁止女子經商?」
「因為……」他拉著長音,笑意吟吟,「我不想看到第二個白佳音。」
「這麼說來王爺對我有所不滿?」
「若不滿,就不會同你許婚。」他對她勾了勾食指,「你是按捺不住了,所以來找我?你怎麼知道我是天雀人?」
她在他面前似乎很難保有心事,所以只有用冷笑來武裝自己心中的震動,「別自以為是了,我怎麼知道你是天雀人?更何況,我找你做什麼?」
「找我,是因為舍不得我,忘不了我,恨我,又放不下我。」他始終盯著她的眼,每一個字的說出都像是在故意撞擊她的心靈。「看你的眼神,可以殺人似的,若不是對我愛恨交織,你不會這樣對我。」
「你看錯了,我只是嘲笑你的自大和無知。」她一頓,一道謊言忽然在心底醞釀,沖口而出,「你大概是不知道,我已經嫁人了。」
那含笑的眼神突然精光四射,似是有殺氣陰霾在眼底,妖魅的冷笑也凝結成冰。他一瞬間撲到她面前,箝住了她的肩膀,將她的骨頭捏得死緊而生疼。
「嫁人?何時?嫁誰?」
白佳音幾乎要被他的表情嚇住,但她努力保持平靜,以及嘴角那抹蔑視的冷笑,「就在我出海的前三天,嫁的是書香門第,我相公雖然不是一門霸主,但對我很好,我很知足。」
看到他眼底的憤怒和殺氣,她忽然很愉悅。原來這個人並非堅不可摧,無論是做乞丐的時候,還是成為現在的寧王,他永遠都擺出一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的樣子,仿佛在蔑視所有人的愚蠢。終于,輪到她來蔑視一回他的高傲和自尊了。
「你嫁人?你居然敢嫁人?」他的聲音從牙縫中擠出,狠狠撞擊她的耳膜,「難道你忘了我之前對你說的話了嗎?」
她還在蔑笑,「算了吧,那不過是你的一句戲言,誰會當真?」
「我會!」
他認真而執著的表情讓白佳音在這一瞬間似乎恍惚了,似乎他真的是個在等待自己,已經等待了三年的痴情男子。但是,轉瞬間這個恍惚又變得清晰而真實,讓她忍不住哼道︰「如今已過三年。」
他緩緩念道︰「還差一個月零七天。」
她的心居然再度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他居然記得?還記得他們分手的日子,而且時隔三年,記得如此清楚。但是這樣的他更加可惡!他明明記得如此清楚,卻從未有任何只字片語給她過,他在三年前給了她一個承諾,卻沒有以希望作為承諾的擔保。
三年,還差一個月零七天的三年,不,是已經過去三十四個月零二十七天的三年!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里他做了什麼?他在這里當著至高無上的寧王,對她,卻無所作為!如今他這樣憤怒的指責,毫無道理和立場可言!
她噙著冷笑,直視著他,她讓自己的笑容笑得淡然,因為她知道這樣的笑容最具殺傷力。
他盯著她,直到似乎過了許久之後,忽然松開手,倒退著踱了幾步,又一下子斜靠著那張寬大的軟榻坐下,所有的憤怒和殺氣在他的臉上像突然散去的烏雲一樣,消失得不見痕跡。清幽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回,換他掌控情緒。
「白大小姐,你女扮男裝,妄圖在天雀進行交易,已觸國法。接了公主的繡球,假鳳虛凰,騙取皇室婚姻,罪犯欺君。只憑這兩條罪名,我就可以把你關在天雀,一輩子!」
她咬住唇,思量著如何應對他拋過來的這一招,但是他根本沒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說道︰「但是你知道我不會舍得你死,所以我給你兩條活路,任你選擇。一、留下來,繼續做你的假駙馬,心藍那個丫頭是個瞎子,看不出破綻,只要你堅持不圓房,我也可以為你遮掩真相,一切就相安無事。二、立刻帶著你的人,離開天雀,這邊的一切都與你再無瓜葛。」
就算白佳音是個傻子,也知道該選哪一條。她毫無遲疑地說︰「我選二。」
他一副意料之中地點頭,「那好,你現在可以走了。」
她皺皺眉,不相信他會這樣輕易地讓她走,相對于之前他那樣的變色震怒,現在的輕易放手是如此矛盾。
男人啊,總是如此的現實吧?听說她已經嫁為他人婦,就再也不願意踫她一下了。
雖然心中有種難言的痛一點點地撕裂、蔓延,但她仍舊保持著高揚的氣勢,也保持客氣禮貌的姿勢,對他欠身一躬,轉過身去模大門。
就在此時,他又在身後淡淡地說了一句,「只要你出了這道門,我即刻下令殺了心藍。」
她驚詫的轉身,「為何?」
他笑道︰「因為她已經答應過我,若不能選出夫婿,生死交由我決定。你不做駙馬,她便死。」
她憤怒了,「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做駙馬!」
他嘆著氣點頭,「知道,所以這是她的命,你也毋需自責。」
白佳音驚懼的瞪著眼前這個笑容可掬的男人。他是誰?如此陌生又熟悉。難怪,難怪天雀上下人人都怕他如死,他是妖孽,是惡魔!
沒有人可以像他這樣,一邊隨意操控著別人的生死,一邊還笑得如此雲淡風輕,好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草菅人命這詞,活月兌月兌就在形容他,只怕他不但不引以為忤,還相當樂在其中。
而他,這樣使盡手段,以人名要挾,無非是要她留下來,那她該怎麼辦?眼睜睜地看著一條人命因為自己而送葬?
她不想做天雀的救世主,也做不了,只是她悲哀而認命地明白,此時此刻、此地此境,她的確無法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