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待?
听不下去的席非軍終于決定開口說話,不然再這麼默認下去,他怕自己一生英名會毀在這個沒什麼大腦,自己死黨卻眼楮月兌窗看上的女人手上。
"剡在他辦公室。」這女人的邏輯探直線思考方式,只要在其中晝個叉路,她就跟著轉了方向。
"是嗎?我不是要他在大樓門口等我嗎?難怪我剛剛找不到他!」說著,人就轉至二樓方向去了。
"非軍。」邢善語拉拉他的衣袖。
"怎麼了?」他柔聲反問。
"我不覺得你是在虐待我喔!雖然工作好辛苦,電話接不完,啊伊烏ㄟ喔、嘰哩呱啦、咕咕咕的說個不停,但還算不上虐待啊!對不對?只是一點點、一點點辛苦而已。」邢善語很慎重的澄清。
""以後得把她看緊點,那女人果然把她帶壞了。
第五章
炙陽艷艷,南國正方香。
"非集團」商業大樓,一處景致宜人的空中花園里,造型仿古,以石砌成的泳池中,一尾游龍正潛戲在波光瀲灩之中。
"明天外景拍攝的工作確定可以順利進行嗎?」席非軍探手撥弄著水面,對著池中游龍問。
看到水中人影的嘴巴開開合合,但他到底說了什麼,除非席非軍天賦異稟,否則听得到才有鬼。
愛貞在水中比了個「稍待一會」的手勢,快速游到池岸,才破水而出。
柔滑猶如絲綢的紅褐色長發,在掙水時因水的壓力聚攏,出水後則披散于腦後。
愛貞立在水中,撥開黏于兩頰上的幾綹發絲,陰柔絕美,如上帝巧奪天工的俊臉大方展現。
"那個攝影師說他明天有一個重要客戶,不克前來。」連個小小皺眉也能與池畔的花卉相得益彰,彷佛雲影天光般,掩映相襯。
"有什麼客戶比我們還大?」席非軍語氣不惱,是純粹好奇而已。
"听說那人出三倍價錢。」
"哦——」尾音拉得老長。「對方籌碼只有這樣?」
"我就搞不懂,為什麼你不直接亮出實力,讓對方知道他所擁有的財勢不過是你的冰山一角,拍攝的工作再這樣一拖再拖,你不怕今年的秋裝展無法籌辦嗎?」府貞甩淨臉上的水,對于非軍這種迂回戰術略感不悅。
"現在掀底牌還太早,只會讓對方愈挫愈勇,萬一他在信心沒被完全擊倒的狀態下,從失敗中學到經驗,那將來,只怕我們要對付的,就不只是『冰山一角』的問題而已。」對于府貞的不悅,席非軍耐心解釋。
他可以體諒府貞的煩躁,這幾天好不容易才和結婚多年卻一直心存芥蒂的妻子盡釋前嫌,偏偏又在公事上踫到絆腳石,他與晁剡不在台灣的期間,「非集團」及「非色」在台的分業統統交由他打理。
對于這個外表俊美無儔,內心又善良純真的好友,他一直視如親兄弟。
"所以,你現在是故意讓對方恃財傲物的?」
畢竟也跟在他和晁剡這兩個投資鬼才身邊多年,雖然論城府,他淺得叫人一眼望到底;論才智,他直接重回母體再投胎一次會比較干脆,但他多多少少可以听出非軍的弦外之音。
"嗯!我損失一點,讓他得以負嵎頑抗,屆時,等他洋洋自得、沒有防備之際,再給他一次痛擊,他會——永遠都站不起來。」他淡淡陳述,像是這種手段他已經玩到不想再玩,對方卻沒有足夠的挑戰性,讓他只能屈就這樣的應付方式。
驀地,一張以前總在酒瓶堆里醉生夢死,曾經也是一蹶不振的老邁臉龐閃過腦海,他眼神暗淡起來。
知之甚詳的府貞了解還有別的原因,讓席非軍此時的態度,不只是淡漠,甚且有著淡淡的自嘲意味。
"天氣好熱,你不下來游嗎?」穿著泳褲做日光浴?
"我等善語,她在一旁的淋浴間里換泳衣。」知道善解人意的好友在擔心他了,他順著他的話轉。
「好久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她的眼楮不是不好?」
愛貞一向如此,連說話都要小心的避免傷害到人。
被他這麼一提醒,席非軍才發現,十幾分鐘都過了,佳人怎麼還沒出來?
"我進去看看。」他擔憂的進入淋浴間。
"善語?」他對著一扇輕掩著的門扉叫喚,不敢冒然闖進。
里頭並沒有響應他的話,他仔細一听,听見里頭的人輕聲細語卻略微無奈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羅特先生,我們老板真的有交代過……對,千真萬確,絕對不是我故意不讓你和他說話……不……他剛才交代過,假使有你的來電他也沒時間接听……」斷斷續續的,但听得出是在拒絕。
"善語?」他加大音量。
"對不起,羅特先生,你等等!」邢善語一手遮著行動電話,一手拉開更衣間的門,她已穿好泳衣,只是因為忽然來了通電話,所以還沒出去。
"非軍嗎?」她朝門外的方向詢問,眼楮沒對到人。
席非軍先是踫了踫她的肩膀,讓她知道他的方向。
"誰打來的?」
"是羅特先生,對不起,我處理完就出去。」這通電話是在席非軍的預料之內,他一大早就交代過她,不接听、不接見任何有關他的人事物。
"羅特先生,不好意思。」她回頭繼續將手機貼著耳朵,用流利的法文對付對方難纏的追問。
"不,我們老板已經說過了……不是看您不起,而是……」
電話里頭的聲音,由于遲遲找不到非要找到的人而愈來愈大聲,甚至開始出現不堪入耳的穢語。
"羅特先生,請您不要這樣……」她話未說完,手機已遭奪去。
"羅特嗎?在下『破軍』深感有此榮幸讓您不辭辛勞跨海來電,但恕在下目前不想浪費時間听一個即將宣告破產的失敗企業經營者無謂的哀求或告饒,閣下若嫌時間太多、太無聊,不妨先擬好對策,保住你們在日本的子公司。」
"卡!」電話無情切斷。
看不到……看不到他現在的表情,但邢善語幾乎可以想象,他的嘴角正勾著一抹冷笑。
早就對「非集團」決絕的行事作風有所耳聞,而他,既然是身為「非集團」的主事者,鐵血扼腕更不用懷疑或覺得驚訝,但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從沒有將工作時的他,和私底下的他聯想在一塊。
因為,私下的他,對她是那麼溫柔呀……
"善語?」關掉手機電源,他推了推木然的邢善語。
"呃……原來你法文講得好好。」卻推給她當黑臉?
對于自己曾經撒下外文只會講一點點的漫天大謊,席非軍一點都不介意。
"常听妳在說,听著听著,就會了。」不用打草稿,完全渾然天成。
听就會?三歲小孩都知道他在說謊。
但,這並不是她最關心的。
"那個……羅特先生曾經有提過,他有一個還在加護病房等著動手術的高齡老父……成功機率一半不到……公司倒了,他沒有錢讓他父親做手術的……」
"善語,妳很善良。」卻缺乏追究事實的理智面。
"不,這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感覺……」她的口氣略微激動起來。「他很可憐,有父親要救,你……你少並購他一家小鮑司根本沒影響……為何、為何……」她在干嘛?她怎麼說也只是他請來的一個小助理,怎能這樣不分職屬的越權超界?可是……
"他的公司如果真的很健全,我絕對無法在一個月內就將它並吞掉。」沒漏洞可鑽的房子,怎可能風吹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