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哥,你要保重啊。」沁靜喚著,眼見他急急地跨過彎道,消失不見了。
「嘎——吱——」幾輛黑色轎車迅速地剎車,跳下十幾名彪形大漢。西裝革履的雲飛急步沖到車前,「我大哥呢?」沉穩的面容上是掩不住的焦慮和不安!
「你是說丁大哥嗎?他已經走了。」沁靜顫著聲忙回道,又見到他了!
「該死!」他一拳重重地捶在車上!大哥已退出家族的爭斗了,可他們仍不肯放過他!
彎道處的丁木微微一笑,雲飛來了,他也可以安心了。轉身慢悠悠地晃著,丁木踩著地磚的中縫,踏著模特步,瀟灑自在地踱遠。
鮑寓的位置,他們應還沒發現吧,蝶衣還在家中呢。
心猛地一跳,身形僵住,該死!荏弱無辜的蝶衣,一個人在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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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出租車,幾個大步邁進來,小張熱絡地打著招呼,值班室內每部電梯每個樓道的監視屏幕都在正常工作著,焦燥不安的猛獸緩慢地靜了下來,丁木笑得燦爛地閑聊了幾句後才按下電梯準備上樓,似乎一切都無恙。仍舊是坐到二十三樓後下來,門縫中的發絲仍在,他輕輕地開了門。
「丁木,你回來了。」迎面便是蝶衣帶著歡喜的軟語。
心,終于放了下來。
合上門,蝶衣—如往常般自自然然地接過他的包,月兌下他的外套,掛在衣架上。
丁木默默瞅著她忽遠忽近、輕巧忙碌的身影,背後的翼隨著她的動作而輕扇著,有如翩躚的蝶。
「丁木,喝杯茶吧。」一杯熱茶已遞至跟前
回家的感覺,就是這樣吧。暖暖的,像冬日的陽光,輕輕柔柔地包裹住身軀,拂去一身的疲勞困倦。
他伸手接過,喝了—口,「好喝。」他勾起微笑不忘贊揚。
喜悅盈滿胸臆,盯著他的美眸燦爛得眯了起來,只因他的一句贊揚。
熱茶,暖暖的,暖的豈止是胃,五髒六肺似乎都暖了起來。這不就是一直以來他渴望的平靜溫馨的生活嗎?只是,人選上似乎有點兒問題,蝶衣並不是同類呵,她,總有—天要離開他的吧?丁木悵然若失起來。
起身走至窗前,掀開落地窗簾往下望去,沒有什麼可疑的。他又換一面窗觀察,英挺的眉皺了皺,有幾個人影在晃動,還不時地往公寓這邊打量著,他們來了。原本還抱著—絲期望,以為可以和蝶衣在這里過—段隱居和安定的日子,但平定的生活依舊是個遙遠的夢吧?
唇角淺笑,仿若無事,「蝶衣,今晚我們住棒壁去。」
湊在他身邊學他做同—動作的蝶衣應了聲︰「丁木,是不是有人在觀察這兒啊?」她輕輕地問。
驚訝于她的敏銳,他一挑眉,黑眸有趣地凝住她,「怕嗎?」
「和主人在—起,什麼都不怕的。」回答他的那張縴巧小臉,全心信賴地望著他,水眸中是毫無保留的依賴。
曾幾何時,他的弟妹們也這樣望著他,但當歲月流逝,在成長的經歷中一切都慢慢地發生了改變。他曾想努力挽回,卻無濟于事,還徒惹來嘲笑和更深的猜忌,無奈中他只好選擇置若罔聞、選擇在醉生夢死中麻痹然而,他們卻沒有給他選擇的機會,反而一次次的暗殺。他狠不下心絕不了情,他們不記得的那些單純快樂的日子,偏要—次次從他心中跳出來折磨他的良心,他不要手上沾上血.亦不想讓自己死得不明不白,所以。他只有逃
在親人和金錢間,他的選擇是親人,如果他的離開可以讓他們不再為難,那麼,就讓他消失在他們的世界吧。
他沒有天真到以為離開就可以全身而退,只是還心存僥幸,指望他們還顧念一點點情意而放過他,哼,結果是他不停地逃命。選擇逃避真的是正確的嗎?如果他真要下手鏟除敵手,他相信他們中沒有人能逃出去。可是,他不想。
他喜歡賺錢,眼光犀利,面帶笑容輕松地接受一個個挑戰;他喜歡征服困難的成就感,那意義超過賺錢本身,但這並不代表他會為了錢而不顧一切。
珍惜家人也是個錯嗎?或者,錯就錯在他們出生豪門吧?
平淡無奇的歲月中,他反而看到了親人朋友間更多的溫情。從龐莫的朋友之情、陸家父女間濃濃的親情、與沁靜的兄妹之情,甚至是來咖啡店坐坐的客人們和那些個工薪的上班族間,也常常在言談間流露出溫暖的情誼?
在紛亂的思緒中,丁木怔怔地看著蝶衣。
「丁木……」看到沒了笑容的愛笑主人,帳然若失的神情,她的胸中滿是酸楚的感覺。
她踮起腳尖,拉下他的頭,將他靠在自己肩上,稚氣地拍拍他的肩背,「丁木……」細細柔柔地喚著,仿佛要將他的憂傷撫平。
丁木的身子微顫,曾幾何時,他會落得被小女生這樣哄慰的境地?若是被那些昔日在商場上被他微勾唇角就打敗的敵人看到,或都被那些嘗盡他身子苦頭的人看到,怕不是下巴都掉下來了?
笑。好想笑——笑啊,實在忍不住了,他仰首哈哈大笑,這個蝶衣!
「主人……」蝶衣囁嚅著,不知所措地松開手,主人變化好快啊.轉眼就這麼朗朗地大笑,這是不是代表她讓主人開心了呢。
「主人。」她喜悅地彎起唇角,壓在心頭的烏雲也跟著不見了。
笑得眼角沾滿淚花,夸張地捧著肚子的丁木俯首靠近地,靠近,氣息交錯,親昵暖昧,狹長的黑眸閃亮閃亮地看著她,看著她漸紅的雙頰,看著她羞澀不安的睫毛。
「傻蝶衣。」暖暖的感動漲滿胸懷,他揉揉她的長發,站直了身子,心情莫名地飛揚。
哼著小曲收拾著簡單的衣物,一個旅行包就足夠放下他所有的財產了,「走啊,蝶衣。」他冷不丁地止住腳,—個轉身,緊跟在身後不及閃避的蝶衣往後仰去,長臂一伸,縴腰巳在握,「小心。」他親密地點點她的們鼻。
一臉怔忡的她又羞紅了小臉,主人的手好溫暖呵。有一種似酒非酒似蜜非蜜的悸動在血脈中流淌,因那一點兒接觸,身子竟似乎游蕩著柔似水的溫熱。水,無孔不入,無堅不摧,最柔軟卻最強大。
「咦,桌上那個金屬盒子呢?」丁木左顧右望,他可不想龐莫的東西被人發現。
「哦,在我這。」蝶衣從裙上的小袋中拿出個袖珍的小盒,看模樣正是那個盒子。丁木挑挑眉,蝶衣已讀懂他的意思。「這是種可伸縮的金屬。只要知道法子就可以任意收縮它了。」
丁木仍是看著她。
主人的手臂仍攬在她的腰間,熱氣透過衣襟貼上肌膚,小臉上雙頰緋紅,嬌女敕欲滴,極近的距離,似乎不用說話就可以勾通的親密氣氛,她喜歡,她喜歡這樣,她好喜歡主人這樣待她。
朦朦朧朧的少女情懷,情花微綻。
「我也不知道啊,只是看到它時我就知道如何收縮它了。」她羞赧地道。
嗯,和他想的一樣。他任眼光駐足欣賞她可愛的模樣——欲語還休的水眸、微啟的嬌女敕唇瓣……心旌搖曳如碧波上的小舟,飄飄蕩蕩、飄飄蕩蕩。
他的小蝶衣,絕對是天生考驗男人毅力的。停、停、停,警鐘長嗚,蝶衣不是他的,蝶衣有同類,德靈很可能就是,蝶衣也有可能有家人,如他一樣,蝶衣,有屬于她的世界。
放開手臂,拎起簡單的行李,他率先走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