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就失業咯?"蒂娜焦急地問。
"沒錯。"
鐘太太拘謹地坐著︰"我能想象你這種坐過牢的人,要找工作不容易幄!"
煙翠氣惱鐘太太說得太不婉轉,也不顧及到人家的顏面自尊。
路克狡檜地瞪鐘太太∼眼。"我不知道情況是不是真像你講的這樣,但我手邊倒是有幾個選擇機會。"
"我家附近的雜貨店需要一個收款員。"一位教友說,"我知道這跟你的行業相差太多,可是如果急需用錢,這倒不失為救急的措施。"他一起了頭,其他的人,包括奈德,也接二連三提供他就業信息。只有煙翠知道,何路克經濟後盾堅實,根本不需要找工作。
"感謝大家的建議,"他誠懇地說著,輪流細看屋內的每個人。"如果我原本的計劃落空,就得仰仗各位幫忙了。"
"我們這里有幾個教友就是煙翠幫忙找到工作的。"亞諾說,"我現在的工作就是她幫我找的,而且還當我的保證人呢。"
路克抬頭看著煙翠。他既能如此抓住听眾的注意力,自然也就能獲得大家的關懷。"她和葉牧師已經幫我夠多了。你們也許還不知道,我已被任命為排球隊的教練。"
鐘太太將他視為外人般地排斥他。"你夠格嗎?"
"我在監獄里每天都打排球,念普林斯頓大學時,我是排球和棒球技隊的隊長。"
這項驚人的消息使鐘太太折服。
煙翠一躍起身,收拾杯盤並送進廚房。她需要一個人獨處幾分鐘,以理清思緒。她意識到直至今晚,她對何路克的認識微乎其微——就如冰山一角。而且,如今她有機會進一步窺見冰山下層,並且承認自己又好奇又惶恐。
奈德跟著她進入廚房。"其他人都準備走了,我留下來幫你清理,不介意吧?"
她倒也希望這樣。她正要開口向奈德表明她和他之間是不可能有進一步發展時,就看見路克也走進廚房,捧了一大堆杯子和餐巾。
"我和牧師現在要面談,"路克面露得意,"我早上在教堂就約好的——透過多莉。"
他如此大膽瞎扯,令煙翠駭然。顯然剛才那副真誠、無助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她差點就上當了!
奈德滿臉不悅。"那我改天好了!"他低語著離開廚房。
煙翠丟下洋洋得意的路克,徑自追著奈德想安慰他。一踏進客廳,大家全聚攏過來,感謝她今晚的招待並道別。奈德已不見蹤影。
"終于一個人靜下來了。"路克自她背後喃喃道。"我還以為他們不走了呢!"
煙翠慌張地急轉過身,手忙腳亂地整理家具。他太接近她、太難測又太迷人。一襲灰藍色的輕裝和草履蟲圖案的領帶,看來6個月的牢獄生涯並未削弱他的活力與精明的氣質。只要有他在場,她就心神不寧。
"憑你幾句花言巧語,就讓他們對你深表同情,你說這種話太沒良心了。"
"你說的太對了!"他不加反駁,倒令她不解。"有件事我得先說清楚,我覺得來你這兒聚會的人,真是誠懇、熱心又正直,我想跟他們交朋友。不過不是今天晚上。"
煙翠緊抓一把折椅,提到貯藏室中放好,路克則等候著為她開門。等她將折椅靠牆放要,才知自己犯下錯誤︰他堵在貯藏室門口,不讓她走出。
"你絕對想象不到,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他的語氣中滿含挑逗意味。煙翠脈搏急跳,因為她明白他話中確實的含意。自從上禮拜見到他後,她也曾興起再吻他的念頭。
"何先生,我很高興知道你在監禁期間能洗心革面。"
他邪惡的笑容令她更加慌張。她竟然被一位剛出獄的男人困在自己家中。這個男人激發出她潛在的生理反應,改變了她對自己的觀點。他促使她體會到自己也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女人。他挑起她原本壓抑、忽略的熱情。或許他具有超凡的第六感,能洞悉她的內心世界……
"上回我們獨處時,我明明听到你喊我"親愛的阿路!"
她幾乎喘不過氣︰"咱們都知道我為何這麼做。"
"純粹是舍己為人吧?"
"沒這回事!"
"那為什麼?因為你不好意思承認我們彼此吸引嗎?這是因為你的工作、你的過去?或是兩者都有?"
她向後退進貯藏室。
"你為什麼不再到監獄去?因為你害怕會發生同樣的事嗎?"
她咬牙切齒說︰"監獄布道是保祿負責的範圍。"
"本來就是嘛!處罰男人的地方不是你們女人該去的。雖然我很想再見到你,但還是希望能把你嚇破膽,免得你又再來。"
"現在你就算沒踫我,也夠把我嚇破膽了。"
他直盯著她嘴唇看。"我犯的最大錯誤,就是踫了你。"
她緊張地把手插進外套口袋。"我覺得我們這樣談不出什麼結果。"
"我不同意,"他輕聲說,"審判期間,我看你,你也看我,現在你搖頭否認也沒用!我們一天比一天更熟悉。"
"胡說八道!"
他照說不停︰"一開始我就知道我是被陷害,而且八成會敗訴,所以就干脆幻想跟你說話、抱著你和撫模你的情景。我真是完全想象不到,夢中的黑發天使竟然會出現在監獄中,還擁抱我,給我甜蜜醉人的一吻。"
他的話使煙翠愕然。他猜得透她心思嗎?他的敘述正是她心情及反應的寫照。只是她沒有勇氣承認。"我認為監獄生活扭曲了你對事情的觀察能力!"她引開話題。
"正好相反,我因此認清了許多事情!"
"如果你非要談這個話題,我們可不可以到客廳去?我……我有密室恐懼癥。"
"果真如此的話,你可千萬別坐牢,在那兒只要一回房,他們就把門鎖上。"
他的機智反應比她預料的還來得敏銳。"何先生,你要什麼?"
"叫我阿路。你明知道我要什麼。"
"你一定有過女朋友……"
他扯動嘴角︰"是有過幾個,不過都沒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當然也沒有一個曾如你這般對我。"
她猜想他這句評語必有多重含意,不想深入追究。"在法庭里,那個傷心欲絕的女人又是誰?"她不小心竟向出這話來。
他的表情轉趨嚴肅︰"她是我朋友的妻子,我這朋友幾年前空難過世了。我跟她絕對只是朋友,我跟她的感情完全不同于我對你的感情。"
煙翠痛苦地咽口氣︰"很抱歉,我實在太失禮,不該侵犯你的隱私。"
"該說是我的隱痛,"他糾正,"牧師,你真是個謎喲!你先是投票判定我有罪,後來又到監獄解救我!"
她盯著地板,避開他眼神。"如果警衛找你麻煩,我會覺得是我間接害了你,你已經夠淒慘了,我不忍再讓你難過。""我問你,"他溫柔地說,"是不是你拖延了陪審團的判決進度?你們陪審團遲遲不判決,我還以為有希望了!""抱歉,這是機密。"她搪塞。
他情緒波動,目光閃閃。"我知道了,就是你。"
煙翠再也無法否認。"我覺得所有對你不利的證據顯得太做作、太偏頗了。我不相信像你這樣明了股市運作的人,會在犯案過程中留下連3歲小孩都看得出來的破綻。無奈證據終究對你不利,我別無選擇,只有投票判定你罪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