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著孟澤又漸漸變冷的眼神,無奈的說︰「我想你自己也知道,你有時候真的很可怕。而我會遇上這種事,好心沒好報的牽扯進來,是我自己運氣不好,我不想就此認了。」江麗兒的眼神變得堅定、驕傲的說︰「我會堅持下去,等你向我道歉。」
孟澤什麼話都沒回答。幾天相處觀察下來,她不太像是他原先所認定的,她有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好像不知什麼是害怕,但卻又似乎沒什麼心機。從她的穿著打扮上,看得出來她的出身並不富裕,不過她讓自己保持著簡樸與干淨。
住客棧的第一天,她雖在他的限制下出不了房間,不過卻趁店小二送茶水進房的機會,拿出她身上所有的一點錢,請店小二托他的老婆到舊衣鋪里,幫她挑了一套便宜的換洗衣服來。
那時店小二看了一下他的臉色,看他沒有阻止的意思,才敢接過江麗兒的錢。
衣服買回後,江麗兒就這麼兩套衣服輪流換洗著,一點也不以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粗陋便宜為恥,她穿得很自在,沒有一點自卑或覺得矮人一等。
對生活上的享受她也不要求,房間里有著兩張各靠著牆的大床,睡覺時她卻不選另一張床。她只是要求店小二多送一床被褥來給她,她就將被褥鋪在房里的長太師椅上當床睡,對生活上的不便沒有一點抱怨。
孟澤覺得很奇怪,她為什麼沒有錢?那原先孟津帶出來的那筆錢到哪去了?而能在如此經濟窘迫的環境下處之泰然的人,會對孟津做出謀財害命的事嗎?
等孟津醒過來,也許就能證明她是否真的如她所說的無辜?她真的是孟津的救命恩人?
而她也說對了一件事,如果他再這樣不眠不休的持續下去,他真的會把自己整垮,到時他保護不了自己,又怎麼保護得了孟津?想到這里,他知道最好的方法是把孟津帶回家。
想到就做,孟澤將店小二叫了進來,「我想要出去一下,你是否可以幫我找個人來照顧我弟弟。」
「喔!沒問題,這事交給我老婆做就可以了,她對照顧病人最有經驗了。以前住店里的客官若有什麼三災六病、牙疼腳痛、傷風破皮感冒的,一向都是她在幫忙,。照顧的。」店小二自信的推薦自己的老婆,也暗暗松了一口氣,他的印像還停留在孟澤剛進店里時,那冷酷、嚴厲、認真的模樣,他這店小二做了幾十年,看人看多了,一眼就能感受到這三個人的關系不尋常,他嘴里雖不說,但誰是主人,卻是一看就能看穿。
孟澤等著店小二把話說完,才問︰「她可以馬上來嗎?」
「那沒問題,我現在就叫她來。」店小二快步的往客棧後的住家跑去,心中暗暗高興將要有一筆外快進口袋。
很快的,店小二就帶著他老婆一起過來,她長得白白淨淨的,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溫馨和放心的中年婦女。
孟澤將照顧孟津的工作暫時托付給她,又向店小二打听了一下,關于鎮上馬車行的事後,就帶著江麗兒出了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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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出了客棧,江麗兒才猜測的問︰「我們要去雇馬車嗎?我們去哪里?」
江麗兒知道孟澤不信任她,可也不願放她走,所以只好帶著她好監視她。他寧願花錢雇請一個陌生人照顧孟津,也不敢把孟津交給她。
想到這里她不禁有點泄氣,難道自己真的長得像「壞女人」嗎?她一向熱心、愛管閑事。她很高興有人需要她的幫忙,可是有時幫了人家忙,被幫忙的人還不一定感謝她呢,就像這次一樣。姑媽說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有它的道理存在。
孟澤像是沒听到她的話,又像是懶得回答她的樣子。
江麗兒沒有再問。當有人不願和她說話時,她寧願對著木頭說話,都不願再開口。
兩人很快的走到馬車行,孟澤拿出身上的銀票,預定了一輛最好的馬車。他交代車行將馬車里面改裝一下,拆掉坐椅,鋪上好幾層厚的、最好的軟墊,以減輕馬車的震動,並約定隔天一大早在客棧門口會合。
第二章
棒天一大早,店小二就來敲門告訴孟澤,他預定的馬車已經來了。孟澤立刻將孟津從床上抱起,店小二和其老婆幫忙提著孟津的雜物跟著孟澤一起往馬車走去,江麗兒也拿著自己少得可憐的行李跟在他們身後。
等孟澤將孟津安置固定妥當後,江麗兒才對孟澤說︰「孟公子,我離開家好幾天了,怕我家人會擔心,現在應該是我向你告別的時候了。」雖然她想堅持到面巾醒來,可是她也怕姑媽他們會擔心。
「你想走?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里都不能去。」他堅定的說。
她不服的說︰「我為什麼要得到你的允許才能走,你是我的誰?跟你到這里來,我已經迷路了,我還得自己想辦法回家,若我再跟你們到更遠的地方,我就更難回得了家了。」
「上車!」他不容她分辯和反抗的說。
「不上!」江麗兒直接反應的頂了回去。
孟澤二話不說,伸掌往她頸後一拍,雙手一接,江麗兒整個人癱倒在他身上。他將她抱住,撿起她掉在地上的小布包一起往車里一放,自己也跟著上了馬車,擊打著車頂,吩咐車夫,「起程!」
*****
約過了一、兩個時辰江麗兒醒了過來,她先撫著酸麻的後頸,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接著順著眼往上望,發現孟澤就坐在靠馬車後門的角落里。
江麗兒看著他那除了冷酷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不由得從心里生出熊熊的火氣。
她就從自己躺的地方翻個身直接撲了過去,恨不得捶他幾下泄憤。孟澤看她撲了過來,舉起手來擋著她,看著他橫阻在前的胳膊,她張嘴就咬,然他一動也不動。
江麗兒咬得很用力,咬得牙關發疼,可孟澤仍是沒有動,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直到嘴里嘗到愈來愈多黏黏的咸味她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她趕緊張開嘴,用袖子擦著自己的嘴,看著他的手腕,清清楚楚的印著上下兩排齒印,點點的血珠正從齒印滲出來,很快的把他的衣袖染紅了。
看他受了傷,江麗兒略感歉意的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將你咬成這樣的,不過你實在是讓我氣極了,我也沒想到我的牙這麼利,竟把你咬成這樣,我想你一定很痛。」她又怪他,「你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要乖乖的讓我咬,害我把你咬成這樣子?」說完抽出隨身的小手帕往孟澤手上綁,阻止血繼續流出來。
孟澤望著手上用粗棉布制成的干淨小手帕,冷冷的說︰「我若阻止你,誰知你會做出什麼樣的掙扎,馬車里就這麼小,萬一你踢到孟津怎麼辦?與其讓孟津受到更大的傷害,還不如我自己忍受下來。」
江麗兒剛剛浮現出來的一點點歉意全沒了,她不高興的說︰「面巾、面巾,你開口閉口都是他,為了他,你強迫我留在這里。你可曾想過,這對我來說,是不是公平?你可曾替我的家人想過,我不見了,他們會多麼著急和擔心?」
孟澤的姿勢還是保持不動,雙眼仍是盯著手上的小手帕。
一提到家人,江麗兒就感到有點幽怨,「我從小就爹不疼、娘不愛的跟著姑媽一家人過。雖然生活上不能盡如人意,但這種家庭關系久了也就成了習慣,離開了仍是會互相思念和擔心的。」她指著依然昏迷不醒的孟津說︰「我看得出來你和他關系很深,你很在意和照顧他,所以請你是否也能將心比心,放我回去?我雖是小女子,但我有著很大的度量,我會既往不咎,不和你計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