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眉峰,學她微笑,接著下一瞬間竟猝不及防地俯頭吻上她。
她詫異地屏住呼吸,完全不知所措,只能任由他親密貼上自己,放肆吻上她上嘴角。
他的唇瓣好熱,一如他眼里熾熱的火焰,她忍不住顫抖起來,感覺自己正被他燃燒,甚至被他融化。
他用輕柔的吻,悄悄摘走她唇邊的笑花,接著還得寸進尺來到她的唇瓣,慢條斯理地吸吮舌忝嘗,在她微顫的唇瓣上,烙下一陣又一陣的顫栗感,讓她全身紅透,整顆心為他癱軟迷亂……
「這輩子我就只要那名為封曳秀的嬌花,其它我全看不上眼,也不想要。」
低啞笑聲在耳邊響起,封曳秀頭暈目眩地睜開眼,恍惚了會兒,才如夢初醒地推開他。
她滿臉通紅,本想斥責他無禮,但一顆心卻撲通撲通狂跳個不停,連呼吸都不順暢。
他笑看著她,眼里的柔情幾乎要將人淹沒。
「曳秀,我等妳,妳何時願意為我綻放,我便何時將妳摘回家,只是咱們都不年輕了,妳可別讓我等太久,嗯?」
「……」她摀著小臉,繼續無言以對,適才那一吻實在太火熱,她已經變成小烤鴨,小烤鴨是不會說話的。
沉默蔓延,他也不逼她做出承諾,只是笑看著她,享受情人間的寧靜。
不久後,店小二迅速端上小烤鴨,他替她擺好碗筷,就看著她吃,直到她擱下碗筷,再也吃不下,他才又開口。
「曳秀,我想再問一次,關于蔣大人妳有什麼想法?」
她用帕子擦著嘴,雖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執意她的看法,但對于蔣富同這個一品官,她確實早有疑問,因此也不保留地對他說出心底話──
「官場自有官場做法,你黑一點,我便灰一點,手段高低因人而異,誰都不可能清清白白,你身為御史大夫,受御令監察百僚,是文武百官的眼中釘、心頭刺,就算有人與人交好,想必也僅止于表面,蔣大人對你卻是萬分真誠,言談之間明顯有意拉攏你,他若不是真心要你做他女婿,恐怕就是別有居心。」
「果然連妳也這麼認為。」他贊賞地勾唇露笑,風情又現。
她輕咳一聲,臉色微酡地徐徐起身。
「我怎麼認為並不重要,我只曉得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飯,無端獻殷勤,非奸即盜。」她跟蹤他這麼久,怎會不曉得朝里發生了什麼大事。
私賣鹽鐵已是砍頭大罪,何況那些鹽鐵還是賣給敵國,這分明就是通敵叛國!
這案子一查起來簡直沒完沒了,上自一品下至九品,幾乎皆有人涉案,搞得朝廷里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如今眼看案子就要水落石出,幕後主謀恐怕連睡都睡不安穩吧。
「言之有理。」他也跟著起身,理所當然牽著她一塊兒下樓。
眼看他把牽手摟抱當作是家常便飯,她張口欲言,最後卻還是保持沉默。
她這個人向來有自知之明,比臉皮,她厚不過他,比心腸,她更是狠不過他,只要他想,他多的是辦法逼她下嫁,他卻選擇一丁點一丁點蠶食她的意志和抗拒,耐心等待她主動投降。
他願意這樣「邊等邊吃」,已是莫大恩會,她要是膽敢再有意見,恐怕只會落得更悲慘的下場,適才那個親吻就是最好的證明。
咳!只是話說回來,他要吃豆腐好歹也看看場合,難道他真沒瞧見一路上有多少姑娘為了他們的十指交扣,而心碎地哭泣了?
造孽,真是造孽啊!
然而更造孽的是,她竟然還有些心花怒放呢!
完了完了,這下她恐怕真的要留名春史啦……
第9章(1)
閻律雖無意春暖花開,近來卻有意將其妹閻夜菱出嫁。
蒲月初二,與京城第一媒婆王紅花詳談婚姻條件,翌日,王紅花之外甥孫女封曳秀入府為閻夜菱畫像,畫像卻出意外。
同月十八,封曳秀再度入府作畫,畫像再出意外,不得已,十日之後,封曳秀再訪御史,不料卻于半路被惡人所劫,冰清玉潔閻大人得知消息,火速趕往東城外破廟,及時英雄救美。
興許是日久生情,事發當時,閻大人見封女受傷倒地,竟春心蕩漾,不顧禮教束縛將人摟入懷里疼惜,事後更特意與封女共乘一騎,竭盡所能毀人清白,兩人甫入城門,整座京城嘩然轟動。
同日,冰清玉潔閻大人春心大發,再也難以自持,竟以護花之名,行近水樓台之實,安排秀美聰慧之封女入住閻府,日夜欣賞調戲。
蒲月初七,封女受人所托,欲救人命,不得已擅自出府,不料因觸怒閻律,自此「苦」海無邊,被迫于每日花前月下與閻律共進晚膳,嘗盡人間「苦澀」。
只是封女貞潔莊重,即便飽受「苦」楚,仍矜持守禮,幾番婉拒閻律追求,不料閻律狗急跳牆,竟不惜犧牲色相誘惑無辜封女,甚至與其貼身護衛狼狽為奸,使出連環計,巧妙毀盡封女一身清白,是日,荔月十三。
兩日後,閻府上下皆知封女清白盡毀,閻律當眾公布,近日內,必擇日迎娶封曳秀為妻……
──春色無邊?風史隨記
燭火下,封曳秀面紅耳赤合上春史,起身對著窗外沈思。
春史一旦起頭,必定有尾,如今她將所有事寫到這兒,便代表她已作出決定,只是閻律身分特殊,她的身分似乎也好不到哪兒去。
上代風史不惑之年才收養她,之後十三年間,一刻不曾松懈地教導她,直到病逝才將風史之為傳承給她,與她相比,她二十二歲就嫁人,似乎太過不盡責了呢。
為了避免往後寫史有困難,她得盡快找到下任風史繼承人選,只是在那之前,她或許該找個機會和閻律透露透露,她的「經驗」其實還挺豐富的,只是嚴重缺乏「實戰」部分,倘若他真要娶她,待下任風史能夠獨當一面之前,「經驗」部分她恐怕還得再累積個十年以上……
他敏銳多覺,這春史身分恐怕也瞞不了多久,就不知他能不能忍受她經常半夜到外頭溜達,留他獨手空閨?
喀!
西邊長廊忽然傳來一聲細響,緊接著兩抹人影自洞門後頭一閃而逝。
咦?那不是……
「何時發生大火的,客棧里的人可都安好?」黑暗中,傳來閻夜菱模糊的問話聲。
「半個時辰前更夫發現的。」另一個人是溫原。「幸虧小李子疏散得宜,沒有人受傷,只是火勢實在太大,街坊受到波及,幾個人都給嗆傷了。」兩人愈走愈遠,腳步生幾乎再也听不見。
「無端失火,分明有詭,說不準能在附近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出去瞧瞧。」
「我也這麼認為。」
喀!又是一聲極細微的聲響,彷佛是有人躍上了屋頂,踩著屋瓦離去。
雙手負後,封曳秀斂眉尋思兩人對話,怎麼想,都覺得此事有蹊蹺。
雖然她從不曾探究溫原為何經常出入閻府,但由閻律有意將閻夜菱下嫁商家,以及諸多蛛絲馬跡來看,實在不難猜出這兩人其實是在合伙做生意。
這回失火的客棧,恐怕就是兩人連手經營的產業之一。只是,連著五日閻律總是早出晚歸,私賣鹽鐵一案顯然另有突破,在這敏感時刻,兩人連手經營的客棧卻忽然起火,難保不是有人狗急跳牆,所設下的陷阱。
那兩人不帶護衛便出府,恐怕會遇上危險也說不定,她還是一塊跟著才好。
心念一定,她立即回到書案邊將春史收好,接著吹熄燭火,朝兩人離去方向追去。
月光下,她足尖幾乎不點地,身影飄忽若風流,眨眼間便輕易穿過所有哨崗守衛,凌空飛過高牆,追上兩人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