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曝露行蹤,她始終保持一定距離,總是等兩人拉長了距離才又跟上。
只是才跟到玄武大街,她便立即發現不對勁。
此刻萬籟俱寂,家家戶戶早已熄燈入睡,整座京城沈浸在黯淡月光里,一切顯得模糊不清,她匍伏在灰暗的屋檐上,眼觀四路,耳听八方,果然在風中捕捉到幾抹輕淺的呼吸聲。
一個、兩個……不,有三個人將呼吸掉到最淺,正躲在暗處伺機而動,某種令人不安的危險氣息正悄悄地蔓延。
眸光一瞬,她听聲辦位,俯身朝大街掃去,就見溫原和閻夜菱一前一後在大街上提氣奔跑,兩人身影依稀模糊,正朝遠方熠熠火光直直奔去,隨即,危險氣息也迅速加劇。
不好,他們被盯上了。
是調虎離山!
念頭才過,顧不得自己沒有變裝掩面,她氣題丹田,瞬間飛奔向前,如游龍般連竄過連排屋檐,接著旋身一躍,如鷹隼俯地般沖向閻夜菱。
「溫原,趴下!」
喝聲警告同時,她也伸手護著閻夜菱旋身使出幾個翻轉。
咻咻咻!
三枚銀針無預警穿過她飛散的長發,驚險地自她眼前兩寸處疾射而去。
她不驚不懼,反手一托,隨即將幾乎落地的閻夜菱撈回身側,同時站定。
咻咻!
隨即又有兩道銀光破空一閃,分別朝她和溫原襲來。
她冷靜以對,再次拉著閻夜菱躲過銀針,眼角余光卻瞧見另一枚銀針直逼溫原門面,後者手忙腳亂使出一個鷂子翻身,千鈞一發閃過襲擊。
糟!溫原功夫粗淺,雖然僥幸躲過一劫,但對方有三人,明顯都是吹針高手,她一方面要顧著閻夜菱,一方面要注意三人動靜,實在無法分身護他周全,只怕下次銀針再發,他就要陷入危險。
為今之計,恐怕只有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只要他能夠順利月兌險,以她的身手,應該能夠帶著閻夜菱躲開所有銀針,在半刻鐘內回到閻府──
「溫原,快回閻府!」她開口大喊,同時掏出甜豆朝暗處一抹光亮擲去,叮的一聲,甜豆精準撞開一枚銀針,讓溫原有機會逃跑。
緊接著,又是一抹銀光閃爍,這次方向卻是對準自己,她一個提氣,瞬間帶著閻夜菱飛上屋脊。
兩道黑影如影隨形,也緊急追上,她一面戒備後退,一面憂慮著溫原能否躲避另一人的追擊,不料一道氣勁襲來,自背後瞬間封住她所有行動。
她面露錯愕,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推下屋檐。
「不要啊,大嫂!」
天旋地轉間,她彷佛听見閻夜菱吶喊的同時,還偷偷笑了一聲……
娘的!她三番兩次毀了畫像就算了,現在竟然連她也想毀?!她和她應該沒有殺父之仇吧?枉費她一路舍身相救,真是他女乃女乃的狼心狗肺!
風聲飂戾,自她耳邊呼嘯而過,她衣袍翻飛,整個人不停下墜,只怕一落地就要摔成破女圭女圭;就算沒摔成破女圭女圭,恐怕也難逃重傷的命運……
唉,其實她真該贊賞閻夜菱機警的,那三人雖然不懷好意,本身卻無殺意,恐怕是奉人之命,在銀針涂上迷藥,想要來個生擒活捉。
比起御史大夫的親妹子,她這個即將過門的未婚妻子,確實也相當適合拿來威脅閻律,逼他停止查案,此刻使出這招「賣嫂求生」,不失絕妙好計,只是她究竟有沒有想過,以她的身手是否能躲過接下來的攻擊?
曳秀,我等妳,妳何時願意為我綻放,我便何時將妳摘回家,只是咱們都不年輕了,妳可別讓我等太久,嗯?
忽然間,閻律的嗓音彷佛在耳畔響起。
自從將話說開後,他待她總是格外的溫柔,那日在客棧里,他的眼神更是溫柔得快將她的心融化,就不曉得她這一摔,會是怎樣的結局?
他說會等她,也要求她別讓他等太久,她實在不想讓他失望啊……
砰!
終于,她重重落地,但神奇的是,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痛!
「別追了!閻律的未婚妻子自投羅網更好,姓溫的救人不成,反倒一塊摔到地上,事不宜遲,直接帶這兩人回去赴命。」
遠遠天際,一顆星子陡地劃過,緊接著一雙黑眸跟著出現在她眼前,里頭笑意如滿天繁星,一閃一爍綻放出溫柔的光芒。
她雙眼瞪大,望進那雙再熟悉不過的黑眸。
「可她怎會突然摔下來?」
有人自屋檐上跳了下來,並快步接近。
「興許適才曾讓銀針給擦傷了,上頭的迷藥可是連頭牛都能迷昏……別問那麼多,這個姓溫的武功奇差無比,直接綁起來就好,省得大人問話時還要弄醒。」
噠噠噠,腳步聲很快來到她的身後,她卻依舊動彈不得,只能怔愣看著那英雄救美的「溫原」,突然武功大進的點住她的睡穴。
「曳秀,恐怕要委屈妳了。」
黑暗漫天襲來,入睡之前,她彷佛听見清冷嗓音輕輕在她耳邊響起……
他女乃女乃的,她又中計了!
第9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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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在生氣?」
闃黑柴房里傳來充滿笑意的清冷嗓音。
她眼觀鼻、鼻觀心,充耳不聞地起身走到門邊,附耳貼在門板上,仔細聆听外頭動靜。
自從被人生擒活捉,她就一直昏睡不醒,蔣富同根據三人的說法,當真以為她中了迷藥,于是便命人用粗繩將她和「溫原」綁在一塊兒,關入這座柴房里,只是那些人哪里料想得到,她壓根兒不是被昏迷,而是被人點了睡穴,而那個看似武功薄弱的「溫原」,真面目其實是匹披著羊皮的狼!
早在一刻鐘前,她的睡穴便已解開,身上粗繩也讓「溫原」以內力扯斷,讓她得以舒展筋骨,只不過她的筋骨雖然輕松了,可她的心情卻始終舒展不開。
只要她一想到自己是如何的被人設計,她就懊惱得想咬人。
「外頭只有兩個人看守,我左妳右,分別擊暈。」熱燙的氣息無聲無息來到她的身後,溫原……不,閻律用彼此才听得見的聲音,貼在她耳後說著。
她火氣更熾,一個旋身就想離開門邊,不料卻被它進他的懷里。
「曳秀,今夜妳又讓我刮目相看了。」他輕輕低笑。「妳武功真好,妳是不是該說說妳的真實身分了?」
「……」她不理他,手腕陡然一翻,便輕易掙月兌他的箝制。
「別氣了。」他使出小擒拿手,重心將她摟入懷里。「我向妳賠不是,嗯?」
「……」還是不理人。
柴房雖然闃黑,卻無損他的目力。
他清楚看見身前的小女人,抿緊了小嘴,怎樣就是不肯看他,眼底臉上全是化不開的氣惱,顯然氣得不輕。
唉,以往逗弄她還不怕她跑,如今證實她非但懂武,輕功修為更是與他不相上下,倘若不盡快想辦法讓她消氣,她若是趁他一個不注意遠走高飛,那他可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近來她老屈居下風,加上夜菱適才委實也玩得有些過火,這時以退為進逗逗她開心,應該是不錯的方法。
「好吧。」他嘆了口氣,佯裝無奈道︰「這回妳若肯消氣,往後飯桌上,我保證必定多一道妳愛吃的飯菜。」
沈凝小臉總算有一絲絲松動,她飛快覷了他一眼,仍是悶不吭聲。
他揚高眉峰,自動加價。「兩道。」
她又覷了他一眼,眼里閃過一抹精光,總算冷靜思考起這樁交易合不合算。
雖然設計欺騙她是他的不對,但她懂武的事,遲早也要讓他知曉,難得他願意拿出良心和她談條件,她若不乘機為將來多謀謀好處,那就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