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登入注冊
夜間

陽光寶貝 第9頁

作者︰尹柔

車頂還敞開著哪!還好,雨未轉驟,否則後果真是堪慮。

也許是買錯車型了。她心里咕噥著。

慢慢將車篷架好之後,她打定主意,不再讓車子「上空」,免得哪天成了接收雨水的蓄水池。

坐上車後,她讓車子緩緩前進。她肯定這場雨一定了不大,因為太陽似乎仍在一旁躍躍欲試,正等待著最佳時機再度露臉。而她則又可以繼續尋幽訪勝,追求靈感。

前進了幾百公尺,不合作的天氣質證實季節雨的猜測是錯誤的。

雨,開始僻哩啪啦的下來。

「真不給面子!」眼楮看著車窗前不斷垂落的雨珠,季節雨忍不住責備道。只不過,她並沒有不高興,相反的,她正在暗自慶幸車頂早已撐起來。

灰蒙蒙的山路,有黑影在晃動。從移動的速度來看,立刻可以猜得出是誰,只是,再怎麼也無法相信在這件情況下,他還能如此「從容不迫」?

季節雨念頭一轉,心中不由得暗暗竊喜,也許,她更該飛馳而過,讓水花濺得他滿頭滿臉,那才叫做大快人心呢!

這樣歹毒的念頭維持不了多久,立刻就受到自己良心的苛責。她不該也不是幸災樂禍的人,這種有失厚道的作法更不是她一貫的作為。想不通的是,唯獨對他特別設耐心和幽默。

季節雨以急促的喇叭逼他到路肩,然後踩了煞車。

「嗨!經先生!」她打開車門邀請已成落湯雞的經常上車。縱使她仍有些許的不願意,但仍做最有禮貌的壓抑。

先是嚇一跳,接著略作猶豫之後,經常輕輕的搖頭拒絕,睫毛上的水珠因這個動作被抖落到臉頰。

「我不想弄濕你的車。」抹去臉上的雨水,他僵硬的揚揚嘴角。他全身上下,恐怕已經找不到一處于爽的面積了。

「你是希望我先請你除去吸水的東西嗎?」她帶煽動的眼神及微笑。「我可不習慣看全果的男人。」

事實上,經常與全果已無兩樣。被雨水完全滲透的單薄棉質休閑服,緊貼住他身上的肌肉.屬于男性的人體線條和膚色,在若隱若現之中,窺得季節雨有幾分的尷尬及不自然。

「上來吧!或者你真的堅持非先月兌光衣服不可,我也不反對。」她故作輕松淘氣的語調,打破這似水無止境的僵持。

很快地,他被迫放棄拒絕。誰能夠拒絕一個滿帶甜美笑容的女人呢?更何況她正向你伸出援手。

「真巧,昨天剛買了大浴巾,還來不及拆封呢!」她從後座一包放滿雜七雜八的袋子里,找出浴巾。

「謝謝。」接過浴巾,他直覺的反射動作,便是蓋住他腰下那塊最「突出」的地方。

「不會是這麼喜歡林雨吧?」她慢慢將車子駛離路旁,繼續上路。

「反正也來不及跑回中心避雨,干脆就隨它。」他帶著勉強擠出來的笑容說。不知是難為情的笑,或是他在表示友善?

點點頭,表示了解後,季節而不再說話。不過,她的眼里可是一點兒也沒有閑著。她正偷偷打量身邊這位有點兒狼狽的男人。

沒想到一場雨的功用這麼大。

他濃眉深政不安的雙眼緊緊盯住窗外每一滴落下的雨水,手則無意識的在彎曲指關節,嘴角若有似無的牽動,仿佛是在咒罵這場雨下得不是時候。

不!也許該怪季節雨!不知她發哪門子的神經,一大清早來破壞他每日例行的植物閱兵。

將經常的一舉一動看在眼里的季節雨,眼中閃過一陣嘲諷的笑意。

她的心里確實在暗自取笑他——你那權威性的冷酷和發號施今的嚴肅都哪兒去了?季節雨非常得意撞見他的局促困窘,雖然他表現得不明顯,但是,看慣了他在其他場合「作威作福」的做模樣,不滿的心底油然升起一陣報復的快感。

這樣一想,讓經常借便車已經不算是日行一善了,反而闖像是專誠看他出丑。

經常的眼光從窗外移回車間,他不懂季節雨究竟在開心什麼?因為他可以感覺到她充斥滿車子的愉快氣氛。

也許是鬼使神差,更像是著了魔,不然怎會上她的車呢,經常開始為自己所下的匆促決定感到後悔和厭煩。

他討厭季節而永遠不在乎的神情,他討厭她那永遠不停止的開朗笑容,他更討厭她有意無意泄漏出來的戲游神韻。

每一種從她身上散放出來的特質,都重重地壓迫著他,讓他喘不過氣、翻不了身;更糟糕的是,她讓他自己覺得像怪物一般。這是多麼可怕的經驗啊!三十幾年來,他的日子就是這麼樣的過,從來不曾發現有何異樣,或是未臻理想的地方。

沒想到,這根深抵固的生活模式,竟會因為一個陌生的女孩在面前笑那麼幾次,就完全被告瓦解。

他對自己的信心消失得莫名其妙,早上醒來時,甚至發現浴室鏡子里有她笑得如陽光燦爛的臉盤據,而自己那張俊俏但嫌呆板的臉已被趕得遠遠的,遠遠的……

他已經在自己的鏡子里,看不到自己的影像。

一聲尖銳而冗長的煞車聲,將經常已經飛亂的思給拉回現實。

車子停在中心的大門口,正等著大門開啟。

「對不起,我必須先回宿舍一趟。」他欠欠身,抓起那條半濕的浴巾,移動半透明的身軀,打開車子,一腳跨出車外、「你的車子——」

「沒關系,我會處理的。」才隍放開握住方向盤的手,聳聳肩,一副小case的無所謂。

「那——再見!」他輕輕關上車門,柔和的目光欲言又止的猶豫了半晌,然後掉頭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雨,已經停了,和它來的時候一樣急。

太陽又再度露了半邊臉,直瀉而下的耀眼亮光,正在驕傲的還說著剛才玩的一場短暫但卻異常成功的躲迷藏游戲。

經常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時,是在各就各位的實驗室里頭。

一件做工和質料均屬上乘的鐵灰色長褲,外加件純白色的圓領衫。季節雨不得不佩服他獨到的穿著品味。

他的衣服透露出木拖泥帶水的干脆作風,顯然和地呆板又嚴格的領導方式有很大的出入。他又發現,愈接近他就愈感覺到他有更多的內在和外在的不一致。

誰說女人像謎?季節雨覺得他更像是謎霧。

她偷偷用眼角鍬一眼和她有一段距離的經常,意外地「逮到」他慌張的收回在她身上凝聚的目光。

他很快地投入于假裝出來的忙碌之中,並且以更快的速度將全身細胞和實驗室的冷空氣結合在一起。

他的臉,又恢復那可惜的神韻。早上因那場而所帶來的難為借,以及剛才被季節雨撞見他偷窺的心虛,一下子全都不見了。

季節雨不得不再次佩服他。「這個人」的喜、怒、哀、樂,肯定只有一種表情來表示,那就是——面無表情。她小小的嘴巴,不服氣地嘟昧著。她真希望有一天,有個機會可以解剖他的腦部組織和結構。

現在,她又想暫時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空間。

她在這里完全沒辦法思考。這里的氣氛太冷、太僵,一點兒也不生動活潑,實在無法引起她靈活的頭腦做有效的運轉。

伸了一個大懶腰,椅子往後一推,她決定出去山徑上吸取一些有助于思考的大自然因子。

她一破一拐地走,經過經常的身後時,故意加高分貝地說著︰「經先生,我出去走走。」

她的目的是想為沉寂得像座死城的實驗室制造一些聲音,縱使是不好听或是不受歡迎的都成,只要這個聲音能提醒每一個活著的人,她都認為已達到氣死經常的目的。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單擊鍵盤左右鍵(← →)可以上下翻頁

加入書簽|返回書頁|返回首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