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她帶著懼意的問題,拜倫驀然一笑。但他眉宇間的摺痕卻未曾消減,笑容略帶一抹陰郁,莫名地揪疼了她敏感的神經。
這才是真的他,真正的拜倫。這個連她自己都不能解釋的思緒竄入腦海。
頃刻,錯覺終于實現。
俊美的臉龐俯落,在她全然恍惚的情況下,跋扈高傲的男人將唇湊近發愣微啟的芳唇,邪肆放浪地伸出舌尖滑過她驟然染邐紅霞的臉,最終滑至顫抖的柔軟唇辦,一口吞吻。
在這狂烈蠻橫的索吻之中,她雖然沒能得到答案,但經由他這幾斤失控的吻法,她自己推敲出一個結論,羅蘭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至少對這個男人而言,有著能把他逼瘋的本事。
忽地,羅蕾萊內心不再那麼忿忿不平,原來他心底同樣埋著不可告人的傷痕,這種彼此相當的平衡感,為老是處于下風的她帶來極為飄渺的勝利感。
所以,她沒有推開他,更沒有抗拒,很干脆地任他發泄怒意似的狂吻著。
沒想到,門外忽然傳來妒憤的尖叫聲。
難以言喻的快感涌上煩悶的心頭,羅蕾萊彎起被狠狠吮吻的唇,干脆舉起縴臂壓下拜倫的後頸,讓這一吻糾纏得更徹底。
從他氳氳著的瞳眸中察覺一抹戲譫在嘲弄,當下,她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些明白,何以他會說他們兩人相像。
第4章(1)
「你不能留下。」Dolly如女王般發號施令。
為什麼她完全不意外?羅蕾萊雙臂環胸,一臉冷然,靜靜看著拼命隱忍丑陋妒意的嬌嬌公主。
「我沒說過我想留下。」
「小蕾,是你自己說過不喜歡拜倫。」Dolly的眼里滿是滿是懊惱。
「我是不喜歡他。」羅蕾萊聳聳肩,心中充滿快意,她從不曾擁有過被羨慕的條件,更別提嫉妒,托拜倫的福,生平第一次嘗到這種虛榮感,對象還是樣樣具備的羅女神。
「那你……」
「我無法牽制他的舉止,也沒有任何義務接受你的盤查。」她知道在Dolly眼中看來,肯定是她刻意勾引拜倫,畢竟兩個容貌水準相差甚大的少女擺在男人面前,白痴都會選擇容貌勝出的那一方,常理皆如此,不是嗎?
Dolly完美無瑕的麗容顯得楚楚可憐,妥協的放軟了愛嬌的嗓音。「今晚,我會去拜倫房里絆住他,你可以趁這個機會離開。」
羅蕾萊冷哼一聲,「別忘了前後門外加一樓的落地窗全是電子中控鎖。」
「我知道密碼。」仿佛炫耀著自己在拜倫心中的重要性,笑靨格外刺眼。
羅蕾萊眯細雙眸,佯裝不置可否。「是他向你透露的?」
「當然。」
「密碼是多少?」臭三八,知道密碼還故意隱瞞這麼久。
Dolly拉過羅蕾萊的手,縴柔的指尖在她掌心里寫下一串數字。確認過後,羅蕾萊頓時愣然,旋即故作若無其事的收回無端發顫的柔荑。
「記住,晚餐過後。」臨走之際,dolly不忘轉身提醒她關鍵的時間點。
羅蕾萊扯著嘴角,譏諷的應允,「放心吧,我才懶得留下來當電燈泡。」
膨脹過度的虛榮感一瞬間像充飽的氣球倏然破滅,難以言喻的煩躁郁悶充滿胸臆,仿佛跌落幽暗的深坑,無處可逃。
去他的!何必因為那個古怪男人而感到難受?等她成功月兌逃之後,干脆拿一把火燒掉這里算了!
Dolly那顆裝粉紅泡泡的豬腦袋還是有點用處,按照計劃,羅蕾萊一如往常,拒絕與他們同桌吃飯,選擇在形同軟禁的房間內,像個落寞的囚犯獨自用餐,因為倘若忽然表現得過于溫馴反而會遭疑,只能盡可能的表現如昔,但願一切順利。
羅蕾萊盤坐于矮圓桌旁,秀眸垂眯著托盤上的餐點。明知道身為肉票沒有資格抗議,但是當面對連續數天果月復的三餐淨是些乏善可陳的面包與三明治,恐怕連最後殘存的微弱恐懼都會惡心感吞噬殆盡。
扔下讓她反胃的燻雞三明治,躡足滑向房門,透過門縫瞥見熟悉的背影正坐在椅子上,一派閑適慵懶,她忍不住暗暗竊笑,開始幻想起這個男人發現她成功月兌逃後的臭臉。
霎時,仿佛腦後安裝了偵測雷達,坐姿隨性的拜倫驀然偏首,以四十五度斜角回眸橫睞,毫無預警與她視線交纏,對望數秒後,她以為他會有所行動,他卻只是無端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羅蕾萊愣了半晌,迅疾掩上門,一度平息的新潮再度駭浪驚濤。
沒事,她只是擔心接下來的逃月兌行動會被拜倫看穿罷了,絕對不是受那抹微笑影響,絕對不是……去他的,不過是無所謂的一吻,就自以為能夠入侵她的心嗎?
瞬間惱紅了紼頰,她捂不住熱燙的腮幫子躲回矮桌前,胡亂拿起剩余的三明治狼吐虎咽,不讓意識觸及那些奇怪的旖旎幻影。
莫名其妙,她的心里何必這麼酸?那兩個人想干什麼下流的勾當都與她無關,她何必在乎?
羅蕾萊抿起蒼白的唇,黛眉微蹙,輕撫著悶痛如絞的左胸,思緒凌亂如驟雨紛紛,不由自主再度起身倚門觀望。
看著修長的頑影讓dolly挽臂糾纏,兩人雙雙入房,她眯起了眼,一種遠比蒙受恥辱還要讓她煩躁的感覺如尖刺一般淤積在眼底、喉頭,動輒便螫得她泛疼。
噢,不想了!他們想怎麼樣都隨他們去,她沒有義務也沒有空閑過問!
羅蕾萊推門而出,放輕足音緩步而行,步步走來,猶如懸踩著鋼索,盡避她衣裳不整——那個可恨的男人不知是刻意抑或是無心,給她的換洗衣物全是布料精省的小可愛與短熱褲,該死的王八蛋!
她快步越過寬敞的大廳,踩過綿延瓖排的透明玻璃地板,筆直的鎖定通往自由的後門。
嗶一聲,扁長的螢幕正顯示出審核字幕,刺目的紅燈閃爍不定,她焦躁如焚的心也跟著懸空搖擺。
他媽的,該死的爛機器,那個愚蠢的臭三八該不會是耍她吧?
嗶嗶兩聲,過關。
因過度緊繃而泛紅的秀顏倏然綻開笑靨,她抬起藕白的縴足,一腳踹開鋼鑄的厚實門扉。風撩過一頭墨黑的青絲,她並沒有立即奔向自由,因為面前是無垠的黑,無邊無際的冥暗。
無所謂,天黑更好,能隱蔽她的身影,縱然拜倫追來,也無法立即掌握她的方位。
還未捉模清楚所在的地形之前,羅蕾萊跨奔的赤果雙足便陷入松軟的西沙中,溫涼的刺癢感透膚滲骨,仿佛攀抓不到一個能支撐自己的定點,只能不斷沉淪。
驀然踟躕,她長發飄飛,絲絲扎刺著茫然的麗。仿佛迷失方向,只剩無盡彷徨,她左右顧盼,眼前是一望無際的闐黑,讓人無法冷靜的思考。
狠狠咬著下唇,她不得不承認一件事——該死、該死、、該死的!她真的很怕黑!
若是暗巷倒還無所謂,至少周遭的人家還有些微的燈光,然而此時此刻,眼前只有如幽暗深海的黑,而她內心惶然的恐懼加劇了黑暗的駭人感,覺得仿佛正有千獸萬鬼在每一處角落伺機而動。
海風如冰刀,冷得讓人快睜不開眼,眼眶含淚。她痛恨這一切!莫名其妙的被卷入綁架案,什麼狗屁羅蘭,此時此刻的她應該順利取得一紙畢業證書,拼命打工籌念大學的費用才對……
想不想改變你的人生?
宛若惡魔咆哮的風仿佛如此問道,羅蕾萊恍惚的憶起拜倫那雙專注的眼,以及他眸中壓抑的陰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