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響聲,卻並沒有睜開眼楮,她先是朝外面走了走等了片刻,卻沒有見到來應聘的人,只好又走了回來。
他還是閉著眼,慢慢地抽煙,她拿出手機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才知道那人還沒模清楚位置,只好再和她說了一遍,然後跟那人說好在公司門口等她。
她悄悄看他,他卻神色安詳自若。
時間可不可以在這一刻靜止?
沒有別人,只有她和他,在這樣的時間洪流里,莫名地重逢在一起,即便他不知道也沒關系。
夕陽的光淡淡地映在他身上,仿佛可以發光發熱似的,再沒有一刻,比現在更讓人心醉了。
她看著他身後的殘陽,真的想要流淚了,卻又覺得微笑就好,要怎樣,才能把她此刻的感情盡數宣泄出來?
有煙草的味道傳來,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終于睜開了眼楮,只那樣看著她,直到她緊張局促地低下頭去,才輕輕開口︰「等人?」
「是啊。」她點點頭,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一樣。
他笑起來,把手里的煙掐滅,跟她一起站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那個人……是FLOWERSPRINCE?」
「嗯。」她低頭看著腳下的路面出神。
「看來晚上是有節目了?」他笑著開口,似是在打趣她。
她忍不住開口︰「你還不是一樣?佳人有約?」
他微微一愣,點了點頭,「是啊。」
她也跟著淡淡一笑,靠在牆壁上側著臉看那夕陽。
他沒有動,也靠在牆上。
餅了片刻,她突然笑出聲來。
「笑什麼?」他問她。
「你說等下那個來面試的人會不會被我們嚇一跳,只是個小小的面試而已,居然要我們兩個一起站在這里迎接她似的。」她笑著看他,目光交錯後立即跳了開去。
「也許。」他也笑起來,重新閉上了眼楮。
微風掠過耳邊,空氣里似乎有廣玉蘭花盛開的氣息,看不到樹在那里,卻依然能感受到花開的氣息。
他突然開口︰「我想念你上次給我們帶的餛飩了。」
「那我做好帶給你。」她輕輕開口。
「好。」他轉臉看著她,微笑著開了口,「上次那個,也是你做的吧。」
她微有窘意,「是的,不過,我媽媽幫了我很多。」
他只是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古里古怪的。
「我們認識很久了吧?」過了片刻,他又問她。
「是啊,兩年多了。」她點了點頭,不明白他現在說這個干嗎?
「我還從來沒有和同事一起看過夕陽。」他微微一笑。
「我也是。」她遲疑地看向他,卻見他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看著那夕陽,神色恬淡無比。
「真好看。」他似乎很有感慨,「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夕陽了。」
是很好看。
她淡淡地揚起了唇角。
在別人眼中看來卻是極協調的畫面,雖然夕陽苦短。
第二章傷吻(2)
「請問……」來人怯生生地開口。
阮秋笛回過頭去,就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好奇地看著他們,她看一眼齊東陽,淺淺微笑起來。
夕陽苦短,這一刻,她卻依然覺得漫長到滿足。
醫院。
慕容靜水依舊陪著爺爺。
「回去之後記得好好訓練,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雖然她已經是一名成功的運動員,但是在他眼中,她卻還是那個不懂事的黃毛丫頭。
「好。」她頻頻點頭,左耳進右耳出,不然一定會被爺爺嘮叨到死。
「我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不要不當一回事,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努力,那麼別人更不會在意了。」他看著她繼續千叮萬囑。
「知道了,」她笑眯眯地抬起頭,「爺爺,我幫你削水果吃吧。」
「嗯。」固執的老人家終于在她的笑容里妥協。
她的手指很細,也很靈活,水果皮削得薄薄的,卻並不斷,長長的一綹垂了下來,她看著只是笑,存心要削出一個完整的隻果,這可是她的私人絕活,總是能一刀削出一個完整的隻果來。
「你就喜歡這樣玩。」他看著慕容靜水無奈地笑了起來。
「哥哥也喜歡這樣說我。」慕容靜水淘氣地笑。
「芮瑾那丫頭還好嗎?」他開口問她。
「很好,大哥可緊張嫂子了,你放心,雖然爸爸媽媽不在家,不過大哥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細心著呢。」她笑眯眯地把削好的隻果遞給爺爺。
「那就好。」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希望自己還可以看到新的希望的誕生,看靜水一眼,「你要沒事就回家好好歇著,手上的傷好了,就趕緊歸隊報到,別借著這會兒工夫作亂。」
「我哪有,」她連忙叫屈,隨即又安撫他,「我知道了,爺爺你也要注意身體,我等下就走。」
「嗯。」他點了點頭。
「我出去洗下手。」她站起身來,推了門出去,然後再幫他輕輕帶上了門。
門關後,他輕輕嘆了口氣,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照片看得出神。
照片里的女孩面色微微蒼白,眉眼卻極黑,微微笑起來的樣子讓人無法不去憐惜。
如果她還在多好?
靜水,這個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孩子……
他感覺得到,他的日子已經沒有很長時間了,只有這件事,是他心頭無法抹去的傷,即便他在有生之年想彌補,想把那個離家出走的女孩子找回來,也已經沒有辦法了。
房間外的慕容靜水停下了腳步。
透過半開的窗戶,她能清楚地看到爺爺手里的相片,更不會錯認照片里的人是誰。
微微嘆一口氣,爺爺當真是在想念堂姐了。
她在門外躊躇良久,直到爺爺收起照片,她才推門走了進去,對著爺爺微笑,「爺爺,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好,路上小心。」他點了點頭,看著她和靜水一模一樣的面容瞬間走了神,「清夷……」
「什麼?」她嚇一跳,這是爺爺這麼多年第一次喊她的真名。
「沒什麼。」他搖頭,「你回去吧。」
晚上的時候,她出去和齊東陽一起吃飯。
心里很亂,卻依然沒有告訴他到底是因為什麼,這事兒不好說,所有的人都以為慕容家少的那個人是慕容清夷,又有誰想到居然會是滑冰選手慕容靜水?
要是被媒體知道了,不知道還會扯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呢,即便是嫂子芮瑾,也是一知半解的。
她只跟他說外公想念堂姐了,「你不知道,我站在窗戶外面只看得眼楮發酸,仿佛一步也走不進去了。」
他看著她微笑,杯子里的啤酒泛著琥珀色的光,有細小的泡沫地里面翻騰升起落下。
「她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那時候我們感情可好了,每次去她家里,我們總是瘋在一起,所以她爸爸媽媽都說我們不像是堂姐妹,應該是親姐妹才對。」她不勝唏噓,依然記得把故事里的靜水當成自己代入到里面。
「一模一樣?」他心下微微一動,再說,到底誰是堂姐誰是堂妹?
「嗯,我們長得很相似,你看。」她把脖子上的鏈墜抓給他看,打開,果然,里面照片里的人恍如一對雙生姐妹花。
他的手一顫,幾乎抓不住手里的玻璃杯,「可不可以取下來給我看?」
慕容靜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卻還是爽快地把鏈子取下來放到他手中。
齊東陽怔怔看著照片里左側的女孩子。
面色蒼白的少女,瘦削,眼神卻像無聲的水,無邊無際的深沉,微微帶著笑,眉間卻有著淡淡的悒郁。
仿佛背負了太多的不快樂。
這個……才是他的小泵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