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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門招婿宴 第20頁

作者︰樂琳瑯

試燈凝眸看著他,帶了幾分古怪的神色,猝然問道︰「你也想去鶼鰈小築?」

「啥鶼鰈?那是啥玩意兒?」小伙子滿臉迷糊,當真看不出半分作假的痕跡。

試燈微微一笑,坐上馬車,指了個方向,道︰「我來指路,你快些上來趕車吧!」

小伙子諾諾連聲,跳上馬車,一甩鞭子,驅車往野狐嶺以南的方向馳去。

山澗里鳥鳴聲聲,婉轉啁啾。

野狐嶺以南的山麓,湖泊粼粼,謖謖長松。一片蒼翠之色蔓延至山巒之顛,半山腰,瀑布流水淙淙,一幢孤零零的翠色小樓掩映在蔥郁樹林中。

若從小樓里出來,遠山層峰隱約漂浮在雲霧之間,近處的丘陵又以各種不同的姿勢疊嶂,一條狹谷橫在左邊的兩山夾縫之中,右邊則又是一座平崗再連著無數座遠山了。

這里,真算得上野狐嶺之內,最僻靜幽寂之處了。

「獨孤公子的鶼鰈小築,就是那幢翠樓?」這麼幽靜的地方,可真不好找!找到了地頭,趕車的也累得夠嗆,收了韁繩,在山腳下停了車,小伙子撿了塊光滑些的石頭坐下,手搭涼棚看看半山腰那片林子,「這條山路,馬車是上不去了,小娘子要麼自個再走幾步,要麼……」挽起袖子,他齜牙怪笑,「讓俺背你上山?」

「不必!」從隨身行囊里取出蠻靴,換了腳上那雙繡花鞋,試燈獨自往山上走。

幾塊長了濕苔的青石鋪墊在泥濘山路上,石塊上落有淺淺的腳印,順著這串腳印找去,到了山澗邊,溪水潺潺,水流很淺,她在溪邊月兌了蠻靴,彎了腰挽著裙擺,忽听對岸響起輕微的腳步聲,猛一抬頭,看到對岸一抹人影,她頓時驚呆了!

溪流對岸,徐步走來一個布衣少年,蹲在溪邊,解了腰上一柄花鋤,放在水里清洗了泥巴,置入背在身上的一只竹簍里頭,簍中裝滿了沿路采摘來的草藥。溪邊洗鋤的少年,始終沒有看到溪流對面一個穿了紅嫁衣的女子,他背起竹簍,往山上去了。

「夢——」

呆站在溪流對面的試燈,猝然大喊一聲,提起裙擺,涉水飛奔起來,水花飛濺,淌過溪流奔至對岸,卻不見了少年蹤影,難道方才是她眼花,產生了錯覺?

蠻靴丟在了溪流那邊,無暇再去撿回,她赤著腳拎著裙擺,沿山路飛奔,穿入了那片蔥郁的樹林,片刻,已然到達鶼鰈小築。

翠色小樓,緊閉了門戶,久已無人居住,台階上雜草叢生。踏上石階,輕推房門,門開了,里面吹出幾縷灰塵,淡淡如煙的灰塵飄來,隱隱听得門里有人發笑。試燈臉色猝變,斂足不敢貿然入內,門口躊躇時,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影閃動,她霍地轉身,揮袖彈出緬刀。

一抹淡淡人影如輕風旋來,不等她揮出緬刀,那人彈指吹出了迷煙。

「你?原來是你!」

試燈瞬間看清了偷襲之人的面容,赫然是那個小伙子,他臉上泛出的詭笑,讓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端木大哥?」

畢竟相處過一段時日,對身邊熟悉的人,總會有一種特殊的感覺,特別是看到這個人時,她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越發強烈!

「燈,現在才認出我來,太遲了些吧?」不需要再隱瞞下去,端木空從裊裊煙絲里走了出來,卻依然讓人有一種霧中看雲的感覺。他的眼神飄忽變幻,捉模不定,只稍稍露臉,旋個身,又倏忽不見,只留下煙絲霧色,逐漸彌漫,連同整幢翠樓都陷入了煙霧之中。

吸入迷煙,試燈渾身動彈不得,僵立在小樓門口,只听「吱呀」一聲,小樓一扇窗子徐徐敞開,她看到了樓中景致——一樓竹榻上靜靜坐了個人,一個穿著雪衣長裙的女子,持了針線,坐在床頭專心致志地縫著一雙小小的虎頭鞋,風吹窗簾,一室靜謐。

見了樓中這個雪衣女子,站在門外的試燈駭然變色,心中驚呼,妃衣?!

樓中死去的人,竟然活生生坐在床頭,持了針線,如往常一般做著女紅,難道,鶼鰈小築里,果真鬧鬼了?

第七章痴人痴情(1)

清晨,山中起了霧,薄霧飄渺之中,漸漸浮出個人影。

一個布衣少年,背著竹簍,在霧色中沿山路走來,穿過蔥郁樹林,徑直走向林中搭建的那幢翠色小樓。

煙絲霧色籠罩的鶼鰈小築,半敞的門戶外面,試燈依舊赤腳站在那里,動彈不得,听到一陣腳步聲漸走漸近,無須回頭去看,她也能隱約猜到來的是誰。那樣熟悉的腳步聲,那樣熟悉的感覺,卻讓她心中駭怪,傷重臥床的吹夢,當真回到了鶼鰈小築?

輕捷的腳步聲落在了台階上,背著竹簍的布衣少年走到小樓門前,奇怪的是,他似乎看不到站在門外的試燈,甚至沒有發覺繚繞在四周的迷煙,就推開了半掩的門戶,徑自走進樓中。

夢,我在這里!

試燈張口呼喚,喉嚨里卻發不出丁點聲音,只能站在門外,如同一個旁觀之人,看著門里正在發生的事——

進了門,獨孤吹夢放下竹簍,倒了一杯清茶潤口,內室遮擋的布簾掀開,听到動靜的妃衣迎了出來,笑喚一聲︰「表哥,你回來了。」

「嗯。」擱下茶盞,獨孤吹夢極其自然地牽起妻的手,微微皺眉,「你的手好涼,快回床上躺著,小心著涼。」

「整日躺在床上,很悶的。」柳眉輕顰,妃衣郁郁寡歡。

「等你的病好了,我就帶你出去走走。」好言寬慰,半哄半勸,他萬分小心地扶著體弱多病的妻,轉入內室,坐到了床上,「暖春了,山上開了好多杜鵑花。」

「你摘了幾朵?」偎依在他懷里,她輕咳幾聲。

「我只采了些草藥,清肺祛咳的。」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嘆道,「等到入秋桂花飄香了,我再多采些花蕊給你做香囊。」表妹喜歡采桂花做香囊,他這個做表哥的自然知道該怎樣哄她開心,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都清楚對方的習慣、喜好,彼此間情感的羈絆,就像親人一般和睦相處,這個家如此維持下去,他也會像對待親人一樣細心照顧她一輩子的!

「我不要桂花!」眉心結了幾分幽怨,妃衣背過身去,擰著衣角悶悶不樂,「總是桂花,你就不能采些杜若,或者買些胭脂水粉……」

「你不需要抹胭脂,也已經很漂亮了!」揉揉眉心,他捺著性子哄她,就像哄自家小妹,「下次,我給你帶些甜甜的糕點!」

「表哥!我想要的不是那些東西!」抓擰在手中的衣角,絞出了裂紋,她咬一咬唇,從枕頭底下取出縫好的那雙虎頭鞋,遞到他眼前,「看,這是什麼?」

「你做這個干什麼?」家中又沒有小孩子,用不著做虎頭鞋吧?

「傻瓜!」她嗔惱地伸指戳了一下他的額頭,「等咱們有了孩子,這雙鞋自然派得上用場!」

「孩子?」他愣住,「要孩子做什麼?」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她生孩子,她不好好養病,做了這鞋又有什麼用?

「難道,你不想要個孩子?」心口一緊,她突然咳得厲害。

「把鞋子給我!」拿走她手中的鞋子,塞到箱子里,他扶著她緩緩躺到床上,蓋上被子,「別為這些瑣事傷神,躺著好好養病。」話落,起身往外走。

「表哥!」她急喊,心中很是不安,「你要去哪里?」

每次他要出門,她總是這麼緊張,他委實不明白,她管他這麼緊做什麼?回過身來,他很是無奈地答道︰「你睡會兒,我先出去煎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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