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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顏巧雨 第5頁

作者︰雁子柔

「不……不是的,小的……小的不是這個意思,請大少爺息怒。」襄巧雨趕緊跪地求饒,只要別被他看出自己的不對勁就好。

「其實也沒什麼,」花顏突然覺得戲弄她很有趣,也許要她來當自己的書僮是正確的選擇。「因為我今年要參加科考,會用功到比較晚,所以把你移到我隔壁的空房里。」

「是的。小的知道了。」她眼楮一亮,原來如此,但旋即臉色又黯了下來,以後要更小心一點了,否則早晚會穿幫。

花顏沒忽略她數變的臉色,心中無比肯定她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自己一定要揪出他的小辮子,如果他膽敢對花家不利,嘿嘿嘿,那他可就該死嘍!

***

安頓好自己的新住處,走到房外,襄巧雨想到日後必須一直跟在花顏的身邊,不禁感到惶恐。

的確,誠如花顏所說的,他是不同于花照,聰明有智慧,冷靜、反應靈敏,而且也不會如「采青園」里的人每天都是忙碌的,不會太過于在意她。可是她心海深處卻另有一道喜悅的吶喊發出。

沒有眾多的星子陪著月牙兒,天空有些孤單。

滿園的花兒依舊盛綻,不一定因為有人欣賞才會吐芬,觀音竹也兀自斜向庭柱旁,不是因為別人的希望才站得高挺,所以月夜下的人兒也是孤芳獨賞。

「花間酌酒邀明月,竹里題詩攬綠雲。」襄巧雨恣意地吟出心中的感受,因為月下無人伴,只有明月隨。

「茗外風清移月影,壺邊夜靜听松濤。」驀然,一個熟悉的男音打破這樣深謐的環境。

回身站起看向來人,「對不起!大少爺,小的吵醒了您,請您原諒。」襄巧雨真的是被嚇了一大跳,此刻手腳依然顫抖著。「小的這就伺候大少爺回房休息。」

「不急!」伸手攔下起身要進屋去的人兒,「沒想到你真是月復筍滿車,文采頗豐,難怪照弟會特別喜歡你。」可不是嗎?自己也是被他所吟出的詩句所牽引,不自覺將腦中出現的兩句詩文自然地吟誦出。

「豈敢,小的不敢以文采自傲,只是偶然月兌口說出而已。」回答時,襄巧雨的表情有些怪。她覺得自己這次真的是遇到了怪主子,才幾個時辰的光景罷了,原對自己嫌得一無是處的他,現在又突然說出贊美的話,他的心境還轉變得真快。

見她的表情,他不禁感到不好意思,因為之前將人家說得那麼不值,現在的自己反而有些尷尬。「你一定在想我是個怪人,講話前後不一致,對吧!」他很有自知之明,為了打開僵局,自己得先承認失誤。

「呃……小的不敢。」突然覺得好笑,襄巧雨首次在他面前露齒綻顏笑開。

「你……」她的笑容讓花顏陷入沉思,沉默了片刻,「你的笑容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那位故人一定是女的吧!」她覺得胸口忽然有一股酸酸的味道竄出。

「咦!你怎麼知道,難道你會讀心術不成?」他好驚訝。

听到他這樣反問式的回答,襄巧雨的心抽了一下,「光看大少爺那抹痴醉的表情就知道了。」她努力保持平靜,不讓他看出自己因為這件事所造成的情緒波動。

「嗯!這件事放在我心里很久了,一直找不到適當的人說,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向你提起,真是怪異得很。」花顏為自己見了她就反常的行為搖頭苦笑。

「是這樣的嗎?那我該是感到幸或不幸呢?」她平淡地說。

「幸或不幸?為何這麼說話?」他有些受傷,這就是自己一直排斥崔巧語的報應嗎?

「能得到您的信任,說出心中深隱的情事,是幸運吧!但如果小的不小心說溜嘴而泄了密,可能讓你責難或怨恨一輩子,不是不幸嗎?」她是實話實說的唷!

花顏先是一愣,繼而大手一攬,將手搭在她的肩上,「你真的是很奇特的人,我發現繼家人之後,我也開始喜歡上你了。」他沒有多想地說出最後一句話。

但說者無心,听者有意,听到他如此說,襄巧雨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猛加速。

「我告訴你這件收藏十二年的故事,很古老了哦!」很自然地讓頭靠向她,他的思緒一下子回到自己八歲的那一年……

***

爹娘帶著他和妹妹,一起參加大臣們的新年聚會。對小孩來說,那是最無趣的聚會,因為男人邊喝酒邊談政事,女人則談論哪家的兒子配哪家的姑娘,誰的丈夫要升官了。

于是,他自己溜出了會場,跑到外頭的大院子里玩耍,正巧踫到一位母親帶著四歲大的女孩在外頭閑逛。小女孩與自己的妹妹一樣大,可是她的笑容卻是妹妹比不上的。

一看到她,他就想逗她,因為那一雙骨碌碌打轉的大眼楮,一直笑個不停的小嘴兒,比始終愛哭的妹妹討人喜歡。

後來,那位母親因為當軍官的丈夫叫喚,于是拜托他照顧女孩。兩人跑到大樹下撿拾掉落的樹果,無意間發現一只落下巢的雛鳥。

看到小小的鳥兒沒有長齊羽翼的身體,那個小女孩哭得好傷心,她說︰「小小鳥兒要跟媽媽在一起才會幸福,否則會死翹翹,鳥媽媽找不到小小鳥,也會傷心得不得了。大哥哥,你能不能幫小小鳥的忙,讓它回到樹上的巢去?」

為了再見到她的笑容,他大方的應允,「好哇,大哥哥幫它回到鳥媽媽的身邊,你不要哭,要笑給大哥哥看,好不好?」

「好!‘小魚’不哭,‘小魚’笑給大哥哥看,大哥哥要送小小鳥回家!」說著,她真的再用笑臉對著花顏。

「小魚?這是你的名字嗎?怎麼听起來好奇怪?」

「是啊!爹跟娘都是小魚、小魚的叫我。」

「哦!」花顏想了想,也許是類似的發音,但四歲的小女孩不識字,跟她解釋不清,所以沒說清楚吧!

他爬上了樹,想將小鳥放回巢中。但鳥媽媽為了要保護幼鳥的安全,將巢築在比較細的高枝處,不是挺容易到達。

巍巍顫顫地往上爬,雖然順利放鳥還巢,但他也摔下樹來,割傷了手指。

看著他不住淌血的手,「小魚」又哭了,花顏一面忍痛,一面安慰著她。

忽然,「小魚」找到身上娘給的手絹,又拉下一條綁辮子的發帶,為他簡單而用心的包扎傷口。

「哇,小魚妹妹,你好厲害,怎麼會包扎傷口?」很不可思議,才四歲這麼一丁點兒大的小女孩,可能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清楚了,卻會包扎傷口。

「是娘教我的,因為爹要打壞人會受傷,小魚要學會包扎才能照顧爹。」

「那等大哥哥洗干淨了手絹以後,再還給小魚妹妹好不好?」

「好,大哥哥勾勾手指,不能黃牛哦,下次我們再一起玩。」她伸出小指讓花顏與她打勾勾表示承諾。

此時正好一只小毛毛蟲掉進她的衣領,他只得幫她解開衣服抖去毛毛蟲,瞧見她的胸前有……

花顏突然就此打住,停下後續的話。

「她的胸前怎麼了?」襄巧雨好奇的問。

「沒……沒什麼。」怎麼能告訴別人她胸前有一個很像月牙兒的胎記。「一直到現在,我從不曾再看過有哪一個人的笑容跟她一樣,像陽光般讓人溫暖。但是剛剛看到你的笑容,我覺得好像又看見她的模樣。」

襄巧雨心中有種頗復雜的情緒,原來充其量自己也只是與他心中長憶不去的人影相似而已,她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好奇怪,我在女孩子的身上看不到的樣子,竟然會在一個男孩子的身上看到。難道你跟她有親戚關系嗎?」花顏臉上有股落寞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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