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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石成金 第5頁

作者︰樂琳瑯

「這是怎麼回事?點將台上怎麼來了個跳舞的女子?主帥去哪里了?讓他為本官點兵選將,這都成什麼場面了?」「相爺息怒,這是令郎的安排,說是代帥練兵。」

「燦兒?真是胡鬧!」

沉穩的腳步聲伴著語聲一道而來,一簾相隔,東方天寶已猜到來者身份,此刻萬萬不能被人發覺主帥帳中已有不速之客,他急速後退,從另一側掀了營帳一角,閃身避至帳外,屏息伏,微掀一道縫隙往帳內窺探。

帳簾一掀,如兗步履沉沉,進入帳內,身後還跟著一個全身掩在黑色斗篷里的神秘人。如兗命哨卒守在帳外不允外人入內,而後坐到書案前,隨手翻了翻厚厚的一疊將士名單,頗覺滿意地頷首,沖身披斗篷的人指了指一側座椅,「坐。」

「不了,我是私自出宮的,半個時辰內必須回去。您招我來此,有什麼事不妨直言。」

神秘人一開口,伏身帳外的東方天寶心頭一沉,不自覺地握緊右手,目光穿過那道微掀的縫隙牢牢凝注在那人身上。

此刻帳內並無外人,那人緩緩拉下斗篷抬起臉,那是一張如牡丹般國色天香的艷麗姿容,只是少了些鮮活的笑意來點綴,臉上表情略顯沉郁冷凝。

「如意啊,為父招你來此,只想問你一件事。」如兗指使宮中眼線秘密約出皇後,似乎有十分緊要的事,哪知他問出口的居然是,「皇上這幾日有沒有招你侍寢?」

如意聞言一怔,咬唇不語。

如兗面色沉了幾分,「你的身份已今非昔比,為父還盼著你早日懷上龍種,讓咱們如家延續的血脈穩坐東宮太子寶座……」

「父親!」如意眸光幽冷,唇邊一點冷笑,「父親要的不是一個太子孫兒!月盈則虧、水滿則溢,您究竟想奢求什麼?」

「意兒深知為父之心哪!」如兗也不生氣,只是嘆息,「鑒貌辨色、聆音察理,相較之下,你大哥也不如你!你若多花些心思,皇上又怎會冷落你?為父也不求別的,只求我的乖女兒這幾天與皇上多親近些,晚上盡量把他留在身邊。人非草木,他知你一片真心,定會寵愛于你,愛屋及烏,為父在皇上身邊也容易辦事!」

「女兒做不來這狐媚惑主之態!」如意心中一絲厭惡,「女兒也不願再成為您手上的一顆棋子!」

「這是權術!你就是欠缺這揣摩迎合的功夫,若非如氏家族這棵乘陰大樹的庇護,你能有今日這等風光?主宰六宮也得使些手腕,討皇上的恩寵本就是你該盡的本分!」

「女兒寧願生于平民家,就不會落得如今行尸走肉般無望的境地!」

銀牙咬得唇色慘白,心中積壓的怨氣如一股暗流漩渦久久盤旋在眸中,如意直直盯著父親。

如兗看到女兒眼中濃烈的恨與痛,沉沉一嘆︰「為父也不想強迫你做不願做的事,只是眼下皇上又開始重用另一位曾遭免職的官員,此人當真得天獨厚,入京闖宮搶淑妃,皇上不但不降罪,還割愛于臣子,把那色藝雙絕的美貌胡姬白白送人為妻,唉!如若此人當日對皇後也動了情,搶的是皇後,不知皇上還舍不舍得割愛……」

「夠了!」如意臉色蒼白,語聲微顫,「您又何必揭人傷疤?此番若能讓那個人付出代價以消我心頭之恨,我便依了你,與皇上溫存幾夜。告訴皇上,皇後想要給他生個皇兒;告訴皇上,如家忠君之心可昭日月。讓皇上寬心幾日,讓父親無後顧之憂,放開手腳對付那個人。如此,您可滿意了?」

如兗自是老奸巨猾之輩,狠狠戳痛了女兒的軟肋,又起身上前撫慰一番︰「我的女兒真個乖巧伶俐,越發懂事了!」

听到此處,伏于帳外的人兒黯然神傷,他不忍也不願再看帳中的她此刻的眼神表情。纏于右手腕的絲帕上已泛開一片醒目的血漬,墨玉之中涌動著猩紅之色,痛到無以復加,再也刨不出滲入靈魂的苦,他閉著眼微嘆一聲,霍地轉身,疾步遠離這個帳篷,尋找可以呼吸的空間,只是這胸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割了進去,喉頭猛然涌上一股腥甜味,匆匆行走的腳步微亂,竟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哎喲!」受撞之人打了個趔趄,氣惱不已,「你這人怎麼走路的?長眼沒?還不趕緊給本大人賠個禮道個……」話鋒一頓,恰在此時抬頭看清了面前這個「不長眼」的人,那人倒抽一口涼氣,慌忙轉個身拔腿就想溜,衣衫後領卻被人死死揪住了。

東方天寶牢牢揪住那人的衣領,咽下喉頭腥甜之氣,穩了神地與人打招呼︰「唐老爺,許久不見,您老可好?」

那人抬手往臉上遮遮掩掩,不敢轉過身去,壓著嗓子虛笑,「這位公子認錯人了吧,小老兒不姓唐。」

東方天寶淡然「哦」了一聲,「唐老爺那日為何不辭而別,還順手牽去了本官一輛驢車,今日你不當面給個說法,咱倆就到衙門里見見官!」

一語奏效!

那人萬般無奈地轉回身來,苦笑著作揖討饒︰「縣太爺記性不差,老夫那日走得匆忙,借了大人的驢車,改日送還便是。」

「不必。」東方天寶笑指那人身上一襲五品大員的朝服,「唐老爺這身衣飾挺考究,不妨拿它來抵一抵債。」

那人窘在原地,漸漸漲紅了臉,想發火又似有所顧忌,喉嚨里噎著話兒,憋氣得很。

東方天寶瞅著那人平庸之極的一張臉皮動不動就氣得白里透青,手中只缺了一把敲棺材板的榔頭,不然又要吃人似的掄起榔頭與人較真了,「唐老爺子在京城里也選了風水寶地?該不是恰巧選在相爺府吧?」

那人目中閃爍驚惶惱怒之芒,卻不吭聲。他不吭聲,遠處卻有人叫喚開了︰「唐大人,相爺在帳中等您呢,快些進去吧!」

得,老底子被人揭穿了,唐允臉上陣青陣白,怒瞪那胡亂叫喚的士兵。

東方天寶代他沖士兵答了話︰「告訴相爺,唐大人遇上故交老友了,抽不開身呢,讓相爺自個來找他吧。」

士兵當真去傳了話。

不需片刻,如兗沉著臉出了帳篷,往這邊走了幾步,猛然頓足,瞠目看著自己一手提拔的心月復要員竟與姓東方的家伙「勾肩搭背」站在一起,不禁駭然震愣在那里。同時走出營帳的如意也僵立在父親身側,斗篷遮掩下已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瞬間繃緊的身子卻顯得十分僵硬,石頭一般凝固在那里動也不動。

「如大人!」東方天寶拽著唐允的衣袖走上前來,笑問︰「這位唐大人據說是你的手下,此人半個月前還在本官管轄的不毛山中犯下一樁罪行,偷竊本官之物,今日被本官逮個正著,本想拿他查辦,不過……既然此人是如大人提拔的官員,本官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如大人代他向本官解釋一下,一個五品京官為何大老遠跑到東陲邊境住了半年之久,並處處與本官對著干,天天留意本官在那里的一舉一動,是何緣故?請如大人今日當面與本官說明白了,此人偷竊之罪可既往不咎!」

如兗是何等奸猾的角色,突發狀況下,他的神態已由片刻的驚愕轉為深沉,沉著臉望向唐允,質問︰「可有此事?」「絕無此事!」唐允憤憤地咬牙,居然翻臉不認賬帳。

如兗立刻把刺來的矛頭推了回去,「東方老弟,凡事都得講證據,不要信口雌黃,誣陷一個五品京官,此事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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