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他的懷抱中,艱難地仰起蒼白如紙的小臉,虛弱地連微笑都做不出來了︰
"我很沒用,對不對?居然會生病……那麼多的事情,我都解決不了,我一點辦法也沒有……卻偏偏會揀這個時候生病……我不要去醫院,我不要給大家添麻煩……可是……"
淚水沖破了她最嚴密的防守,落下她濕潤的睫毛。在暗淡的月光下,那顆淚水有種驚心動魄的脆弱。
她把頭依在風間澈的懷中,不願讓他再看見更多的淚水。哽咽的聲音,碎碎地,低低地從他懷里飄出來︰"可是我好難受……我的頭好痛……每個地方都很不舒服……我很痛……學長……我是不是會死……"
"胡說!"風間澈生氣地打斷她語無倫次的低泣︰"你不過是生病了,怎麼變得這麼沒有志氣!吃點藥,打個針,最多輸幾瓶液你就會好起來。等你變得腦袋清楚了,身體有勁兒,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的!"
"真的嗎?學長你沒有騙我?"明曉溪輕輕地問︰"只要我身體好起來,什麼都可以解決嗎?"
風間澈凝注著她,他的眼楮明亮得象一抹陽光︰"是的。"
她忽然展顏一笑,不知怎的,他的這句話一下子給了她無限的信心,病痛似乎也沒有方才那麼難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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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一瞬間——
巨變陡然發生!
罷才還很寂靜的公寓周圍,突然疾駛來十幾輛燈光如炬,喇叭轟鳴的汽車,它們瘋狂地向明曉溪和風間澈站立的地方沖過來!
"明曉溪!你這個臭女人!!"
一個聲嘶力竭的尖吼劃破夜空!
明曉溪嘆息著向來人看去,果然,在浩浩蕩蕩下來的三四十個人中,最張揚跋扈的一個,就是她的"老熟人"——沒有眉毛的赤名杏!
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日興社"在"牧野組"的打擊下屢受重創,可能是因為今天早上"日興社"遭到了滅頂之災,赤名杏和她身後的大漢們神態都已近乎瘋狂。赤名杏瞪著她的樣子,好象她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這時,"牧野組"的十個大漢也神經緊張地拿著家伙跑了過來,將明曉溪和風間澈保護在中間。
一個好象叫壽田的領頭大哥輕輕對明曉溪說︰"明小姐,我已經將情況通知社長了,估計他們馬上就到。赤名杏帶的人比咱們多,你們還是上樓先避一下比較安全。"
"可是,你們……"明曉溪擔心。
"咱們打架打的多了,相信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收拾不下咱們。"壽田很有信心。
明曉溪還在猶豫的時候,只听"砰"地一聲槍響,伴著赤名杏瘋狂地大笑,讓人不寒而栗。
赤名杏吹掉手槍上冒出的青煙,輕蔑地嘲笑︰"明曉溪你這個臭女人,你們在商量什麼?想逃跑對不對?告訴你!這次你們一個也別想溜走!"
"日興社"的大漢們也一個個把槍掏了出來,凶惡地對準"牧野組"的大漢們。
"哈!炳!"赤名杏斜眼瞅著明曉溪︰"臭女人!你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嗎?來呀,看看到底是你的拳腳厲害,還是我的子彈厲害!"
明曉溪不屑地看她一眼︰"禿眉女,你終于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對手了嗎?居然還拿槍,你為什麼不干脆背個火箭炮算了。"
赤名杏氣得發抖︰"你,你居然還敢叫我禿眉女?!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
明曉溪悠悠一笑︰"第一,你本來就是禿眉女,你的眉毛這一輩子也長不出來了,你的臉丑得就象是個光溜溜的鴨蛋!"
赤名杏快氣瘋了,她握槍的手上下亂顫。
明曉溪悠悠地瞥她一眼,接著說︰"第二,我不相信你會一槍打死我。如果只是為殺死我,你們根本不用來那麼多人,只需要找一個殺手偷偷模模地躲在暗處,找機會對我來一槍就可以了。所以——"
她語聲故意頓了頓,赤名杏果然忍不住追問道︰"所以什麼?"
明曉溪緩緩地說︰"所以,你這次來是為了活捉我的。對嗎?"
赤名杏瞪大了眼楮。她瞪得象銅鈴一樣的眼楮配上光禿禿的眉毛,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和滑稽。
明曉溪又說︰"我還知道,你要活捉我,是為了——"
赤名杏竟又忍不住問道︰"為了什麼?"
明曉溪輕笑︰"是為了想要把我當人質,來要挾牧野流冰。所以在你出發前,赤名大旗一定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不要在沖動之下殺掉我,因為活著的我,比死掉的我有用的多。我說得可對嗎?"
赤名杏已經說不出話了。
明曉溪奇怪地看著她︰"你覺得,我對牧野流冰真有那麼重要嗎?值得你這樣千辛萬苦來抓我嗎?據我所知,現在有很多人在找你,你的情況應該也很危險才對呀。"
赤名杏都快哭出來了,這段時間她東躲西藏的,日子過得好辛苦,她從小到大,哪里受過這麼多罪嘛。
這時,赤名杏身後鑽出一個瘦弱的男人,明曉溪一看見他,心知壞了,他正是對她已經很了解的還比較"聰明"的西山。
西山湊到陷入"悲傷"情緒中的赤名杏跟前,小心翼翼地說︰"小姐,你千萬別上當,她是在拖延時間等待救兵。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是早點動手完成任務比較重要。"
一語驚醒夢中人!
赤名杏怒目圓睜︰"明曉溪你這個臭女人!竟然想騙我拖延時間?!我才不會上當!版訴你,今天能活著把你捉回去最好,如果你膽敢反抗,我現在就一槍斃了你!"
明曉溪大吃一驚︰"你為什麼那麼恨我?"
"廢話!你搶了我的牧野流冰,我恨不得剝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吃了你的肉!"赤名杏憤怒地大喊。
明曉溪很奇怪︰"自從我見到你的第一次,你就口口聲聲說是我搶了牧野流冰。你認為如果沒有我,他就會是你的嗎?"
"那當然!"赤名杏毫不猶豫︰"我跟牧野流冰青梅竹馬,如果沒有你,他不喜歡我還能喜歡誰?"
"咦?你們是青梅竹馬?你們認識很長時間了嗎?"明曉溪追問。
"我們已經認識十九年了!"赤名杏驕傲地說。
明曉溪感嘆︰"那麼長時間啊,咦,不對呀,流冰好象還沒滿十九歲,你怎麼會認識他十九年了呢?"
赤名杏翻個白眼︰"他還沒生出來,我就模過他媽的肚皮,還不算認識他?"
"哦,這樣啊。"明曉溪點頭,忽然又覺得不對︰"那這麼說,你應該比他還大嘍?"
"那又怎麼樣?!"赤名杏怒目以對。
明曉溪急忙擺手︰"沒什麼呀,現在不是還很流行姐弟戀嗎?你的感情很有時尚感呢。"
"真的嗎?"赤名杏兩眼放光。
明曉溪詫異︰"我只是奇怪,為什麼你看起來那麼年輕,一點也不顯得比牧野流冰大。"
"真的嗎?"赤名杏欣喜地模模自己的臉︰"我看起來很年輕嗎?"
明曉溪微笑︰"真的。不信你拿出鏡子來照照。"
赤名杏居然真的把手槍塞到口袋里,然後掏出一面小鏡子,美美地照了起來。
"牧野組"和"日興社"的大漢們都險些絕倒,天那,世上居然會有這麼苯的人。只不過,"牧野組"的人當然不會出聲提醒她,能毫發無傷地等援助的人到來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為什麼"日興社"的人也不再提醒赤名杏了呢?(嗯,據在場的"牧野組"大漢們估計,可能是他們看到赤名杏這幅笨蛋像,已經徹底對"日興社"的前途死了心,不願意更多得罪"牧野組"的人,也可能是赤名杏平日里作威作福太過囂張,得罪了太多的幫內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