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兒分鐘,敕廿利炎精神抖擻地出現。
「女兒!」
「父親。」玉阡蘿定定地注視與剛才判若兩人的父親,「您不該這樣,帝車懷疑了怎麼辦?」
「沒關系,甩開一個小士兵這麼簡單的事我還做得好。」利炎握上她的肩,長長地舒口氣,「女兒,你能活著真的是太好了。我們的國家又有了希望!」
「父親——」她太了解他心里在想什麼了。
目光炯炯,「我們要重新奪回我們的國家,統一天下!」他要讓帝車那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王。現在的他,不過是一段時期之內的歷史名詞而已。
「父親!」玉阡蘿搖頭,「現在大局已定,您正視現實吧。天朝不是幾個人就可以動搖得了的,不是我死而復活就能夠改寫歷史的,我沒有那麼偉大,沒有扭轉乾坤的能力!再說,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如何使我們的人民、天朝的人民過上好日子,而不是再度掀起戰爭,令人民生靈涂炭。」
利炎目光犀利,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你在說什麼?!你忘了你與生俱來的使命,被帝車給迷住了嗎?為了他,你要舍棄你的父親和人民!」
「父親——」
「是不是,是不是愛上那個臭小子,把一切都拋開了?」利炎恨鐵不成鋼,「我從小到大是怎麼教育你的?」
「您教育我愛人民要超過愛自己。」她平靜地說。「愛他們就要給他們平靜的生活——這是我的理解。」
「這麼說你是打定主意不重新奪回我們的天下了?」
「父親——」
「是不是?!」他怒問。盼了這麼久,費盡苦心地想救回她,原來結果竟是這樣,她倒戈在帝車一邊。
「父親,您相信女兒一次,女兒是為您好,帝車他已經——」
「夠了!」利炎火冒三丈,打斷了她的話,「以後,我的事、羽國的事都不用你再費心了,你舒舒服服地做你的王後吧!」
「父親……」利炎瞬間消失在她面前。
面前,只有微風吹過,伴著淡淡的花香,清新的湖水氣息。
玉阡蘿無力地靠在骯髒的牆上。父親為什麼不明白她的苦心呢?她都是為他好,為大局好啊。
帝車他已經對您產生了懷疑——為什麼您不听我把話講完呢?
未來的路,恐怕是更加崎嶇難走。
第十章
「您最好還是不要再和羽王見面。」太階衣角飄動地緩緩向她走近。
此時的ど鳳宮冷冷清清,只有玉阡蘿一人獨自對著窗外發呆。見太階突然而至又說出這樣的話,她不禁站了起來。
「什麼意思?」他怎麼會知道他們見面了?這是否代表著……
「王已經派參井一刻不離地監視他,而且北落也在全力緝捕那個逃出宮廷的刺客。」
「也就是說帝車要展開行動了?」玉阡蘿重重地嘆氣。
「可以這麼說。」太階立在窗旁,向外觀望樹陰下的陰影,「不過,如果羽王安安靜靜不鬧出不可挽回的事,王應該不會采取行動。」大婚在即,誰都不想鬧出什麼事。當然,看起來敕廿利炎似乎是個例外,或許他正想借此混亂大做文章。
玉阡蘿縴眉緊皺,眉宇間刻著深刻的紋路。父親已經表態,她不幫他,他也會自己干。他是下定決心要鬧事的,誰也攔不住。可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出事。
「太階,你能幫我嗎?」
他深深地望著她,搖頭,「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使羽國和簡玉國的人能夠平等地生活,天朝和平,人民過上安定的生活,並不是興風作浪地要將局面鬧得更大——請您原諒,我不能。」
「我知道。」玉阡蘿點頭,目光沿著他的手臂向下滑至一向被深藏在衣袖里的左手。那手心上印著一個太陽的圖案,火紅火紅的,周圍像有火焰在燒……那是胎記,生下來就有的、與生俱來的印記。
他就是阿麼娘的兒子,一個雖未謀過面,卻終日掛在阿麼娘嘴邊,令玉阡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兒子。
他是羽國與簡玉國的後代,身上流著兩個國家的血,她能理解他做這一切的目的。
「我需要你的幫助,並不是要你背叛王、背叛帝車,而是——我希望你將所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在宮廷里什麼消息也得不到,也無法做些事補救……請你以後如果在帝車或者外面听到消息一定要告訴我。太階?」
「這我想我可以辦到。」他會斟酌哪些是可以說,哪些是不可以說的。
「謝謝你。」玉阡蘿並沒有松口氣。她知道,可怕的事還在後面。
「對了,你——阿麼娘總是對我提起你,她最疼愛的兒子。」
原來她都知道,「疼愛……我不知道,我並沒有見過她。」連她和父親被兩國的君主殺害的死訊也是听姑姑告訴他。那一年,他十歲。
「……」如果沒有戰爭,他應該是個快樂的人,「所以我們要盡我們的全力阻止戰爭的興起。」
「但願。」
太階轉過頭,「我來是想要問,婚禮您是打算怎樣開始,是從ど鳳宮出去到大殿,還是直接走向祭台?」
「到大殿。」
「好,我這就去向王回復。」太階躬身離去,「請記住我的話,不要再和羽王單獨見面。」
呆呆地望著漸漸消失的背影,玉阡蘿難以自制地抱起頭,難過得大口呼吸。父親……不管怎麼樣,我不會坐視不管的。
☆☆☆
每走出一步,玉阡蘿都覺得是一種增加的絕望。可是雖然如此,她還是一步一步地走向莊嚴而又沉重的灰色大殿。深紅色的鐵門緊閉,仿佛切斷了所有與外界的聯系,讓她的心情莫名地壓抑。
「您有事?」
聲音出現得毫無預兆,驚得她倏然轉身。北落白衣執手而立,臉上蕩著招牌似的溫柔笑容。但是她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您不應該出現在這里,那些宮女肯定找您找得很急。」他道,「最近大婚您一定忙得不可開交吧?」
「是啊,你——」
「你有急事?」
玉阡蘿驚魂方定,「我有話要對帝車講。他在里面吧?」
「是,不過現在您不能進去,我們正在研究很重要的事。」北落別有含意地一笑。
「……最近都沒看到你,你很忙嗎?」
「還好,最近有重要的事辦。您應該知道那個逃出宮廷的刺客吧,我這些天在捉拿他。那個……叫永夜的人,我們一直在跟蹤追捕。」北落故意向她道。
這個聰明的女人,他倒要看看她如何應對。
永夜?「你捉到他了?」她心中異常緊張捉到了他,父親也就距離暴露不遠了。
「其實我對小魚沒興趣。」北落顧左右而言他,而實際上卻又如此明確地告訴了她想知道的答案,「有人說,這幾天克羅城的反賊會有異常舉動,我們——」
他突然想起來似的,「王在等小人,臣告退了。」他深深地看她一眼,留下無窮深意的笑容。
「 !」大門開了,又關上。
玉阡蘿孤單地站在門外,怔怔望著門出神。
也許,最後的結果仍是重蹈覆轍。但是她別無選擇。
☆☆☆
「北落說你傍晚時曾去大殿前找過我?」
「嗯。」玉阡蘿點頭,「只是想問問你喜歡什麼樣式的喜服,我們一起挑,可是北落說你很忙沒有時間,我就先回來了……你們在談些什麼?」
「沒什麼。」帝車對大殿里面的事避而不談。
「和父親見面高興嗎?你不總是說要見面嗎?」參井已經對他說了,玉阡蘿似乎和敕廿利炎談得不是很愉快,甚至有些像是在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