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車俊顏終于掛上笑容。
「我的出現沒有任何陰謀,這一點請你記住——」
帝車緩緩放開她。
他的手離開她的身體,她上前拉住。
他淡淡一笑,「我只能說,其實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怪你。只要你不欺騙、利用我,因為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雖然我不能對你說出是什麼人帶我來的這里,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那個人絕對沒有任何陰謀,他也並不是要和你作對什麼的,請你相信我……我只能說這麼多。」
雨聲滴答滴答地敲打屋檐。一切靜得仿佛沒有生命。
「帝車——」
「主子,醫官請到了。」雨潤大嗓門地在門外道。
回來的還真是時候。玉阡蘿在心里長長嘆息,時間掌握得不錯呀這丫頭,專撿關鍵的時候出現。
帝車起身。
「帝車。」她停頓片刻,「今晚留下來,好嗎?」
他笑笑,輕輕地點頭。
☆☆☆
婚禮如火如荼地準備開來,ど鳳宮更是忙得不可開交。
「我們這樣出去應該不算是偷懶吧?」話是這麼說,雨潤可是樂得忙里偷閑。有時真不明白為什麼成親會有那麼多事可忙。單單挑選新娘喜服,頭飾、衣飾,就讓她們叫苦連天。當初還以為看這麼多漂亮東西會高興得睡不著覺呢。
花柔斜眼看她,「這不算偷懶算什麼?」
「沒關系,有那麼多人,不少我們幾個。」玉阡蘿走出ど鳳宮也覺得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光是看那些宮女、大人什麼的走來走去,她已經受不了。
「主子,剛剛那件喜服還真的是挺漂亮的。」雨潤沖著天空大口呼吸,終于有機會好好看看太陽了。「火紅火紅的,真的好耀眼啊。」
「還可以吧。我比較喜歡金色的,可惜祭天大典已經穿過了,不能再穿。」
「可是喜服里面好像還有件是金色的。」
「那個樣式不好。」玉阡蘿這時才覺得結婚是一件多麼幸福卻又不幸的事。
「主子,我們去哪兒?」雨潤東張西望。
玉阡蘿想了想,「去花園吧,我好久沒去了。」
還記得回到這里第一次就是在那里見到的帝車,他一身黑衣,頭發長長地垂下,英俊的面容依舊,只是眼中的沉重更甚。站在艷麗的花叢中,絲毫沒有為他增加生動,反而感覺上是他的陰郁使花朵似乎失去了色彩。他就是那樣強烈震撼了她的心,只那一眼就在她心里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像。
這就是愛吧,不管分離了多少年,她的心里仍深深地刻著他的烙印,不曾磨滅。
距離花園漸行漸近,樹陰的另一側傳來帝車和人的談話聲。
玉阡蘿繞過去,帝車坐在石椅上,天關和參井分列兩旁。
「你怎麼到這兒來了?」帝車見是她,放下水中的水杯,迎過去。
「出來透口氣,里面實在是亂作一團。」玉阡蘿被拉著坐到他身邊,「你們在談政事?」她問。
「都是有關婚禮的事。」帝車輕描淡寫地帶過去,不願多提。
玉阡蘿一笑,「我在這里不耽誤你吧?如果是,我可以去別的地方走走。」雖然前些日子的風波已然過去,但是它還是如同投入湖里的小石塊,不可避免地在彼此心里留下余瀾。
「坐著吧,我們說得差不多了。」
「可以嗎?」巧笑顏兮。
帝車點頭,「還有不到半個月就舉行大婚,需要的都挑選好了嗎?」
「還有一些,你的呢?選好了?」
「嗯。」他都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了。
「你好像很快。」玉阡蘿羨慕地嘆息。男人就是比女人簡單許多,「對了,兩位將軍都成親了嗎?」她轉向身旁兩個沉默的男人。
「還沒。」
玉阡蘿笑著點頭。
「玉阡蘿。」
「嗯?」
「喜服選了什麼顏色的?我喜歡你穿紅色的衣服,看起來耀眼奪目。」帝車鉤住她的縴細腰肢,「喜服選紅色的吧——」
「王。」他的話沒講完,自轉角處已有位士兵上前報告,打斷了他的話,「地雲宮的羽王又來了,說要見您。」
案親?
玉阡蘿一怔,側轉頭看向面沉似水的帝車。
來得還真是巧,叫他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請他進來吧。」
天關和參井對視一眼,都沒有言語。
抑制住激動的心情,玉阡蘿力圖保持平靜地注視緩緩向她走來的老父親。他的頭發還那麼黑,可是臉上的皺紋卻多了好多,整個人看起來略顯蒼老。連以前硬挺的身板也向下微微駝了些。
看見女兒,敕廿利炎驚喜萬分。死去的女兒,他終于又見著了,「蘿兒——」
「父親。」玉阡蘿再也忍不住地迎上前,相互扶持的手感覺到了父親激動的抖動,「父親,我終于又見到您了……我好想您。」從小她是與父親相依為命長大的,和他的感情自然親近。
利炎眼中閃動淚光,仔細端詳面前梨花帶雨的女兒,「是啊,我們終于見面了。」
帝車見他們父女相認的親情,也覺得有些感動,「你們……坐吧。」身邊的士兵連忙上前又添了張椅子。
「我沒想到今天就能見到你,來了好多次都見不到啊。」利炎握著女兒的手。玉阡蘿活著,他還有什麼辦不成的嗎?!
「我……」她不自覺地瞥了一眼臉色不悅的帝車,「最近很忙,都在籌備婚禮。父親,婚禮您一定要參加。」
這句話實際上是對帝車所說。他懂。
「羽王一定會到場,他是王後的父親嘛。」帝車淡淡地道。
利炎不作任何表態。
「父親,您要好好保重身體。」她知道,他們能夠見面的機會不會很多,「我……我們要多珍惜天倫之樂,享受這難得祥和的生活。」她別有深意地說。目前這種情況,和帝車作對,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父親……」她深切地望著那雙不見絲毫對她動容的深褐色眸子。
「羽王,王後的話很有道理。」天關冷淡地提醒。大婚在即,他們可不想生出什麼事端。
「有勞將軍費心了。」利炎沖他點下頭。得到天下,他第一件事就是除去這礙眼的四大。許多次的計劃都是在他們的攻擊下流產。
他看一眼參井,垂下的眼簾迅速掩下恨意。尤其這個右將軍,心狠手辣,殺了他們不知道多少伙伴。他殺的人足夠組建一支精英軍隊。
「婚禮的事,當然是得听王的安排。」利炎輕輕地說。眼角的皺紋深深疊起,「我的女兒,你回來就好了。」
「王。」士兵再次進來,「輔承等在大殿,說有要事察報。」
帝車沉吟,「好,你——」他吩咐士兵,「送羽王出宮。」他不可能將利炎留在這里和玉阡蘿單獨在一起,至少目前不行。
利炎深深地看一眼玉阡蘿,輕輕地在她手掌捏了一下。
「那麼……您先出宮吧。」玉阡蘿握住手,掩下疑惑送走父親。
天關和參井也都隨帝車離開,空曠的花園只剩她一人。
案親,您到底听懂我的意思沒有?要放棄啊,已經到了該放棄的時候。不要再泥足深陷了……
「王。」花園外,參井邊走邊說,「敕廿利炎有小動作。」他看見利炎的眼色不對。
「你盯著他。從現在起一刻不許離開他左右。」
「是。」
☆☆☆
玉阡蘿心事重重地走回ど鳳宮。
半途中突然有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像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遠在天邊,「蘿兒、蘿兒。」
是父親的聲音!
她重重地嘆息,他還是有所行動了,「花柔雨潤,你們先回ど鳳宮,我去那面的湖邊走走。」
支開她們,玉阡蘿急急地找了個隱蔽的所在。那是一棵參天大樹的後面,周圍三面被略顯破舊的牆圍住,牆角已經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