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阡蘿努力地想露出笑容,可惜沒有成功,「你誤會我了,我並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最清楚。」贊采蘭懶得听她狡辯。金色的衣衫在陽光下顯得耀眼,如同她不可一世的態度,「你不要以為王被你迷惑住,什麼都會听你的,你遲早會被我趕出宮廷!」
如果不是這個女人,她老早已經成為天朝的王後了。
花柔和雨潤有些看不過眼地互望一眼。這位盛氣凌人的小姐未免也太過分了點兒吧。好歹玉阡蘿是王的寵妃啊。
「我並沒有迷惑帝車。」听到她口不擇言,玉阡蘿強忍住心中的不滿。
從她口中說出那尊貴無比的名字令贊采蘭難以忍受,「你有什麼資格叫王的名字?!」這個令人討厭的女人!
不可理喻。玉阡蘿不再理她,準備離去。
「你這是什麼態度?!」贊采蘭用力拉回玉阡蘿。甩了她一個趔趄。
「贊采蘭小姐……」
「沒你們的事!」花柔雨潤上前勸說卻被贊采蘭喝止。
她不能忍受王心中只有玉阡蘿一個人,不能忍受自己對著心愛的男人卻只听他叫自己妹妹,「敕廿玉阡蘿,你不要以為你可以永遠這樣得意,心想事成,任意擺布王。王可以殺你一次,就可以殺你第二次,總有一天他會真正看清你的嘴臉,再次對你不屑一顧。你不會猖狂太久的,我一定會撕破你的偽裝,讓王看清真相!」
她在說什麼?
玉阡蘿恍惚地想,她是說帝車殺了她?是嗎,她是這樣說的嗎?
天氣這麼熱,她的汗都流下來了,可是她卻感覺身體像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一樣,寒冷刺骨,飄忽不定。
「你……」她艱難地思索頭腦中的話語。
你在說什麼?她要問,可為什麼說不出來呢?
「你絕對不會有好結果。」贊采蘭英氣的臉上有些扭曲。她愛了王這麼久,絕對不會將他拱手讓給這個狡詐多端的女人,
「我愛你。」
「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永遠站在我身邊支持我、陪伴我,永遠不離開我。」
「我們的愛可以跨越一切。」
「你是我的家人。」
「我會盡我所有保護你。」
……
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向她涌來,鋪天蓋地。
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肩膀承受不住地下垂。耳邊一直響著帝車的聲音,甚至贊采蘭什麼時候走的也沒有發覺。
她的頭腦中混亂成一團。
「主子?」花柔擔心地蹲看她,她臉色蒼白得嚇人,「主子,我們回去吧。」
「主子,贊采蘭小姐——」
「是真的嗎?」玉阡蘿直直地望向雨潤,雙眼清亮見底,「她說的話是真的嗎?」
「……」雨潤不知所措,「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您不要問我!」
這時候她多希望听到否認的答案啊,可偏偏不是。
淚水不自覺地流下,甚至她自己也沒有發覺,「你們先回去吧,我要一個人待會兒。」玉阡蘿聲音空空地道。
「您不要這樣。」雨潤扁起嘴,她該不會又是說錯話了吧?「如果王要找您——」
花柔向她使個眼色。她連忙止住話。
「那麼,我們在遠處等您。」花柔拉著雨潤離開。
「姐姐,會不會有事啊?」她從來沒見過主子那麼蒼白的臉。
花柔深深嘆口氣,「希望沒事吧。」
難辦啊,這件事應不應該向天關將軍察告呢?
「姐姐,我們就在這兒吧。」花柔雨潤在林的另一端停住。
「姐姐,你說贊采蘭真的可以把主子趕出宮嗎?」看她那囂張的模樣,她寧願玉阡蘿做王後。玉阡蘿待人和藹,心地也很好,還知道關心人。比那個一天拉長著臉的贊采蘭不知道好過多少倍。
花柔瞟她一眼,「這種事怎麼好說,一切要看王的意思唄。」
「可王對主子很好啊。」
「王對贊采蘭也不錯,有好東西都記著她。」
「……王的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懂。」
「呃,姐姐,怎麼突然起霧了?」不是她眼花吧,光天白日的。
☆☆☆
烈日當空,陽光普照。
玉阡蘿頹然跌坐地面,姣好的面容淒然。翠眉微顰,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此刻略顯無神,目光飄忽,素日粉潤的唇也變得青白。
是他殺死她。那個對她百般溫柔、百依百順,時而深沉如大海,時而開懷大笑像個孩童般的男人,那個她深愛的、卻滿口謊言的男人——殺了她!
她嗤笑。在這個世界究竟能相信誰呢?
淡淡的,薄霧起。
她有些奇怪地望望四周。這里的氣候變得這麼快嗎?剛剛還是陽光充足,現在就已經起霧?
腳步聲。她听到了。
繡著一朵白色荊棘花的黑色衣擺出現在她面前。
她冷淡地抬頭,「你這一次又要告訴我什麼?」
太階垂頭望著她冰冷的眼楮,「贊采蘭對你說的話我已經知道了。」剛剛在附近他已經听到。
「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嗎?」不管他帶她來這里的目的是什麼,現在她都沒興趣要知道。
心髒為什麼這麼痛呢?
「王已經決定娶您為王後。」即使北落一再反對,王還是一並否決了。
「這是你希望的?」她仍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是。」他坦誠。
她的視線飄忽,「可是對于我來,說,這又代表了什麼?」
她的心里實在太亂了。如果她一個人關在黑黑的房間想上一陣,也許會想明白、理順一些事。可是現在,她沒有辦法。太混亂了,她的頭像炸開一樣,心里也是,痛得要命。
「您不可以動搖。」
因為她是羽國的光明?「你究竟是什麼人啊?為什麼要和……」光是念出名字她就已經心痛得不行,「要和帝車作對呢?你不是什麼四大臣之一嗎?天朝除了他,勢力最強大的四個人之一?」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白色的荊棘花輕輕波動,「因為我想要羽國和簡玉國的人一樣,過上平等的生活。」
玉阡蘿沒听懂似的仰望著他。空氣中傳來淡淡的霧氣的潮濕味道。心啊,還是好痛。
「這是只有您才有可能做到的事。」他,無能為力。
「我……」喉嚨有一股甜甜的東西涌上來。
「您還好嗎?」太階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連忙蹲。
「噗。」
鮮血噴涌而出,順著嘴角流下。
「玉阡蘿!」
模糊中,她看見一雙細長緊張的眸子。
☆☆☆
「這一天終于到了。」
汩水河岸邊一男一女對峙而立。汩水河平靜的水面泛起血紅的波瀾。
周遭戰況激烈,哀鴻遍野。
「今天是我們一決生死的時刻。」帝車白衣飄然,黝黑的眸子沉重地注視著面前身著火紅戰衣的女子。手持的利劍在水光的反射下放著詭異的光。
那天,經過多少年她也不會忘記。他的白衣是那麼耀眼,混著飛揚的發絲昂然而立。那也是頭一次她見到了和那白衣完全相反的他眼中的肅殺。
「我們……」握著長劍的手模緊,青筋微露。
「我,即使是死了,也會為我的國家而戰!」她堅決地道。
十年一戰,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不慎誤中埋伏是她一時大意,著了他們的道。但是輸給他,她心服。他是位值得尊敬的敵人。只是,她的國家,大概保不住了。
她雙手在胸前畫一個圓圈,騰騰紫氣中竄出一把三尺長的極細卻堅韌無比的斂雲寶劍到她手上。
執劍的手漸漸托起,周遭的空氣驟然凍結。
紅衣飄蕩,宛若風中熊熊烈火,無言中透著燒毀一切的氣勢。
「開始吧。」
再沒多說一句話,兩人激戰到一起。一白一紅兩條身影縱橫交錯,寒光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