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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濯濯 第24頁

作者︰暗礁

還不讓任何人踫她。幾個人離遠了帳篷又說道。

郡王留她在帳里過夜有幾次了,看來,他們以前就相識不是假的啊。

哎?胡說,咱們旗人怎麼會喜歡個漢人?這不是違了祖宗的家法,是玩玩而已吧。

郡王就是對她有意思,你看,說是怒氣沖天,為裕青格格報仇,現在還不是好好的,裕青格格那天那個樣子,恐怕……唉,必定是受了委屈,郡王想一氣地發泄在這位的頭上。旁觀者清啊,我看啊,咱們郡王可是有個不忍心啊。

好了,好了,咱們不要在這里嚼舌根了,喝酒,喝酒去。

蕭芙在帳子角落里听著幾個年輕將領剛剛路過時的議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不行,無論如何也要支撐著,多博既然想一心折磨自己,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為著大哥、大嫂、二哥、三哥這些愛我的人而活著,哪怕就見上一面。

案母生下她就狠心地棄她于荒野,漢人的貧窮家的女兒多有如此,這就是女娃的命,蕭芙不怪他們;五哥為了自己反清復明的大業設計圈套利用她,將她送入虎口,人各有志,天命自安,蕭芙不怪他;師兄為了自己的權位地位和性命出賣她,大丈夫處世權衡輕重,他有自己的家人和仕途,蕭芙不怪他;羨敖為了日後榮華富貴逼迫她,讓她無退路可走,羨敖年紀小,是受人擺布,自己又受人之恩,蕭芙不怪她;阿答和大德薩受二德薩的軟禁,不為自己伸張,必然有父子情,兄弟義,受著二德薩的威逼,蕭芙不怪他們;自己曾盼望能長相守,依靠一輩子的愛人竟然變成仇人,當時的海誓山盟變成了凶狠的責難,溫柔的變成了日夜身心的折磨,立場不同,各效其主,蕭芙不怪他。

自己真的誰也不埋怨,誰也不恨,誰都是人,都要為自己而活,或為忠義,或為私心,她真的誰都不恨了。

蕭芙苦笑著,我在這個世界上竟然還活著,這麼多人盼望著我死。不,是這麼多人盼望著我活著,直到他們利用完,發泄完,各自高興地得到他們想在我身上得到的東西。然後,就把一個空空的殼子扔下,任其死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用,如果自己已經沒有一個人真心相待,不如就死了干淨。

不,要等,要等著見大哥、二哥、三哥面,這世上只有他們了。或許,自己再也沒有機會看見他們。可是,要等著,在臨死前,看看究竟有沒有一個真心待她的人。在自己的哭聲中孤單地出生,又在自己的淚水中孤寂地死去。自己的人生就這麼了無生趣,這麼可笑。降臨在人世就是一個錯誤,在這個世上活了十八年,錯了十八年。終于明白,原來,自己是多余的。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人生不過如此,你騙我,我騙你。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沒有什麼好傷心好失落的。

第七章

大軍浩浩蕩蕩凱旋京師。

多博命令阿羅泰在前面開路,自己不自覺地退到了後面,看著蜷縮在囚車上的蕭芙,心頭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涌了上來。

她騙了我,是的,她騙了我,犯了如此不可饒恕的錯誤,她如果無辜,那麼裕青呢?她又何嘗錯了?竟然受如此奇恥大辱。對于裕青,只能娶她,補償她。對于蕭芙,他究竟能怎麼做?折磨她,就像在折磨自己的心,就像一片一片割掉自己的心。可是,那時候的自己已經憤怒得身不由己,她對待裕青……他早就醒了,但是,永遠放不下。

他現在只能這樣不停地對自己說,不停地告訴自己這個事實。

揮鞭策馬,奔到了最前面,分明的,風中帶著一絲苦澀的濕潤的味道。

他,面對不了蕭芙的那雙眼楮。

多博環望在這偏安于一隅的角落。蕭芙生長了十八年,走過了她的十八年的艱辛歷程,而今她卻要在囚車上走出這個天地,而送她的竟然是自己。

「芙兒,以後,我要帶你去個比這里漂亮的地方,我要帶你出去,走出這片你一直生活的天地……」是誰這樣承諾一個天真的小丫頭?是誰要帶她去更美的地方?多博不敢再想,他無法原諒自己,自己前幾天的行為,給蕭芙的恐怕是終生的傷痛吧。

「芙兒,現在,我也不知道如何待你了啊。我愛你,抹不掉的愛,今生有你,死而無憾。可是,那麼殘忍地對待裕青的,那還是你嗎?」

「郡王,前面是安鄴了,入城吧。」

「好,注意,各軍馬入城,不得擾民。」

大軍進駐了安鄴,多博下馬休息,望了望身後,囚車還在,可是沒有了--蕭芙。

「蕭芙,」他驚雷般心中一震,便猛然抓了一個身邊的士卒焦急地問道,「囚車的犯人呢?怎麼沒在?」

「阿羅泰郡王說,要為裕青格格討公道,在入城前就讓人把囚車帶進城內,騎馬帶著犯人沿著河邊去了。」

「什麼?」多博一把扔下他,飛快地跨上了馬,直奔城外跑去。

不明原由的將領們看著多博沖出去,緊跟兩步卻沒有跟上。

多博回頭喊道︰「把大軍安頓好。」就揚鞭飛快地去了,留下一路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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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毒娃,上次戰場一敗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又欺負我裕青姐姐。說,你把我裕青姐姐怎麼了?她怎麼被你折磨成那個樣子?」阿羅泰知道,軍法中不得虐待犯人。料到以多博憤怒的樣子,就算懲罰了她被多博知道了,應該也不會如何。于是,沒敢驚動多博,獨自一人將蕭芙放在馬背上,騎馬沿著河到了這里,低頭問著蕭芙。

阿羅泰將蕭芙從馬上扔了下來,蕭芙身子摔得疼痛,動都不能動一下。

「起來,起來啊,你在戰場上不是挺威風嗎?你犯的是死罪,本郡王就算在這里把你正法,也不算什麼大事。多博哥哥的福晉你也敢欺負,他讓我來教訓教訓你的,省得看著你就生氣。」阿羅泰將蕭芙拽了起來,蕭芙踉蹌著扶住了一棵樹,微微地喘著氣。

此時,她萬念俱灰,是多博要趕盡殺絕?沒有一絲的不忍?是啊,還求什麼不忍?蕭芙微微笑了笑,淚珠滴答滴答地滾落了下來,為什麼還要哭呢?難道還是為他的所為介懷嗎?扶著樹,望著河中的波紋,陽光照著水面,依然金光粼粼。

阿羅泰舉起了手中的馬鞭,落到蕭芙身上前的一剎那,一個身影瞬間而至。鞭子落下,一道鮮紅的血印現在了多博潔白的戰袍上。

蕭芙看著河面,不覺惡心,頭暈目眩,眼前一黑,倒在了多博的懷里。沒有看見多博如何拼命快馬飛馳沿著河岸尋覓她的影子,沒有看到為她挨鞭子而肩膀滲出了鮮血,沒有感覺到他溫暖的胸懷的保護,沒有……

「多博?你?」阿羅泰一心要報仇,沒有注意多博的到來,「你這是干什麼?」他看到多博從肩到臂膀的血印,把鞭子扔下,顧不得心中的疑慮,去察看多博的傷。

幾場仗下來,阿羅泰當多博是自己的親哥哥,畢竟年紀還小,一直以為裕青格格和多博是兩情相悅。剛才……他心中一絲詫異。可是,多博受了傷……他急忙從中衣上扯了一條布,給多博暫且纏了起來。

旁邊,一輛馬車停靠了過來,好象輻輳壞了,下來了幾個人忙著修著。

多博將懷中的人摟著蹲了下來,「哥哥,你這是干什麼?」阿羅泰幫多博包扎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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