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老板太過奸詐了,嘖嘖,他要小心為上,說不定哪天要被老板吃了還在幫他煮沸水。
岑允言呵呵笑著,模樣看來溫文無害極了,無辜解釋︰
「我從沒說過我不能打呀。」真是,硬把這種子虛烏有的罪名加在他身上。
Sam走過來踢踢其中一名,試探他們是不是真昏了。听到他們的對話,嘴角不屑地揚起,冷哼了聲︰「允言這家伙老是喜歡把自己的實力藏起,然後看別人打得你死我活,自己在旁隔岸觀火。他在高中時是空手道高手,詠蓁的空手道就是他親自傳授的。」
岑允言依舊呵呵笑著,一副置身事外樣。
Sam真想無奈嘆口氣,問自己為何會愛上這名男子,可是感情的事無法解釋,既然他的心都被他勾了去,又怎麼向他討回來?
不過——
Sam的眼淡淡眯起,望著眼前令他頭痛不已的愛人。
「允言,方才我和詠蓁跟人打得辛苦得要死的時候,你跑去打電話給誰?我正在為你的安危跟人打斗,你卻跑去打電話?你給我說清楚怎麼一回事!」
「啊,你看到了啊?」岑允言佯裝驚訝。「本想直接裝傻打混過去的,唉,真是不巧,我最近的運氣真背。」他顧左右而言它。
「你快給我說!」Sam太了解他了,他的一點點小把戲瞞不過已經被他騙得可以吐出七上八下十五桶吊桶血的自己。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岑允言走到吧台上一邊整理,一邊無奈地說。「我不過是打電話給陽,告訴他,我們命在旦夕,教他趕緊過來而已。」眸光輕輕移到正坐在角落的顏詠蓁身上,見她忽然一凜,看往他的方向。
Sam自然也瞧見了,當下明白他的用心,只不過想到他又用這種夸大其辭的方式,臉色就好不起來。
「允言,你撒謊的技巧還真是面不改色,你有沒有考慮去演戲?鐵定比經營Pub了賺錢。」他真是被他氣死了。
「我有考慮過。」岑允言還相當認真地回答。「可惜我對開pub比較有興趣。Sam,真可惜未能跟你做成同行。」
Sam終于忍不住翻翻白眼,決定不再跟他對話,正想動手打掃這一片不堪想象的場地時,顏詠蓁卻忽然站起。
「允言,我進去一下,如果他來了,叫我一聲。」話完,便徑自走入後面的房間,神色雖泛著淡淡憂郁,卻顯得堅強而不再脆弱。
「詠蓁打算跟他說清楚了嗎?」Sam問著岑允言。
岑允言微聳了肩,裝做自己毫不知情。「我怎麼會知道呢?」
「允言!別跟我打馬虎眼,我要知道詠蓁心里怎麼想的。」
「你去問她啊。」岑允言一個字都不肯透露,壓根不在意Sam要殺人的目光開始收拾起亂得不像樣的吧台,心疼自己的店鋪就這麼簡單地損失了幾十萬。等會他得跟陽算算數才行,白虧的生意他向來敬謝不敏,自然要殷家賠償。
岑允言做人一向公正,該屬于他的,他不會少拿;不該他的,他一點都不會沾。現在他將這筆帳算在殷璽頭上,跟殷陽討回他損失的一切,是理所當然。
幾分鐘後,殷陽如旋風似的身影沖進墮落天使,幾個正在清理的人注意到他的出現,紛紛丟下掃把迎接他——
岑允言是友善地對他一笑,打了聲招呼;Sam則是拿他墨藍的瞳眸直勾勾地瞪著他,怒火逐漸高張。
殷陽略為逡巡了店中一番,驚覺沒有顏詠蓁的身影,一時間心慌意亂,忙問道︰「詠蓁呢?」
岑允言還不及回答,Sam已經先聲奪人。
「關你屁事!現在才來,你有本事一輩子都不要出現!」就算明知顏詠蓁心系于他,他對他就是沒有好感。對他來說,害顏詠蓁哭泣的人都罪無可這赦。
「Sam!」岑允言警告似一瞪,才對殷陽道︰「在後面,我去叫她,你等會。」
話完,又對Sam送了記讓他不要輕舉妄動的目光後,才步履緩慢地離去。
除了小李,剩下的兩人根本是勢同水火地對峙著。一旁的小李見到情形不對勁,腳步像抹了油般溜得極快,對Sam說聲「家中有事」後便趕緊走人。
Sam率先發難,他走到殷陽面前,一口氣什麼都不說就先捉起他衣領,來了個下馬威,面露凶惡,冷聲詢問︰
「告訴我,你打算拿詠蓁怎麼辦?」
殷陽不畏不懼,沉著的態度依然,見他是真心出自對顏詠蓁好,他徐道︰
「我會娶她。不過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那是民國幾年?」
「給我點時間。」他西裝下的拳頭緊握,溫和未變。「只要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能排除一切阻礙。」
「時間?」Sam蹙起眉,惡狠狠地回吼。「去他媽的時間!分明就是推托之辭。如果你是男人,就不該讓你的女人受苦,不該讓她為你哭泣!詠蓁從來不哭的,她痛苦、難過都是為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讓我心愛的妹妹不見了,現在的她成天就像一個被困在籠中無法展翅高翔的鳥,吶喊著要自由!是你把她的翅膀斬斷了!是你讓她的笑靨自臉上消失了!如果你為她好,就該放她走,而不是拖著她陪你墮入你們家無底的深淵!」疾言厲色的話絲毫不留情地一說出,他手便一松,冷哼了聲背過身去。「我的話到此,你最好仔細斟酌,別只是一味自私地為你的感覺著想。」
殷陽饒是有再大的自信,也不免動搖幾分……神色雖未見端倪,其實內心早已呈現天平搖擺不停,掙扎起來……
他曾那麼信誓旦旦地要保護她,現在她卻為此低泣痛鳴……
他錯了嗎?
雖不願承認,但他的確擊中了自己最脆弱的一環,詠蓁的笑因他而湮滅。
他跟她一起,不是想見她愁雲遍布的容顏,而是她的笑靨如花。
她不快樂因自己而起,他卻那麼愚蠢地允諾要給她無盡的快樂,他才是那個該離去的人。
不舍之情油然而生……他要放手嗎?
詠蓁……
顏詠蓁的身影步出,回首顧盼間,淡淡哀愁盤旋在眉梢之間如影隨形,烙印著屬于他的氣息……為他而憂愁。
殷陽大大地被震懾了,心魂俱裂!
她已經變得這麼不快樂了嗎?
她已經無法再重展笑顏了嗎?她的淚因他而掉嗎?
那個任性縱游天地的女孩為他而折翼,卻血淋淋地將翅膀收起不讓他知道,但是傷口卻是如此顯而易見,以刺目又張狂的姿態存在著!
殷陽驀然沖到顏詠蓁面前緊緊擁住她,心頭的恐懼此刻真真實實地呈現在自己面前,成了無所遁逃的真相!他要再欺騙自己,不只讓兩人痛苦,更是自欺欺人!
「陽?」顏詠蓁被他抱得有些無法喘息,但是訝于他形于外的情感流露,也就沒有開口表達自己的不適,只是不解地喚著。
不舍呀……
他舍不下她……一輩子都舍不下……
他的臉向下移,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櫻唇,狠狠地吻上了她,用著絕望又憐愛的方式,只盼能求得一點救贖。
顏詠蓁輕吟了聲,未曾抗拒地將手纏入他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如以往一般獻出全心愛戀……愛戀著眼前這個讓她一見鐘情、而後獻出這輩子所有情愛的男子,就如她所言,未曾後悔。
隨後跟出的岑允言見狀,硬是扯了Sam出去。以眼神警告他要是敢不听他的話,後果自行負責!
于是,室內終于只剩下一對久違的情侶,顏詠蓁將唇移到他的頸項,落下細吻。「到我家去吧,這里講話不方便。」殷陽未作聲,幽深的眸子流轉復雜的目光,放肆地汲取她所有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