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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的第一支舞 第3頁

作者︰安那蘇

為什麼她這麼快樂?

在陰暗的客廳里獨舞,沒有觀眾里,她笑。

一陣雨水,她也開心。

湛海藍覺得嫉妒了。

她怎麼能這麼單純的就感覺到快樂呢?

「從天上掉下來的,當然是雨啦!」她仰著頭,轉著圈,「好涼、好舒服喔!下雨真好,雨很浪漫呢!」

「這是平常收集來的雨水。」他指著屋頂說道︰「上面有集水裝置,下雨的時候,雨水會沿著管路流到地底下的儲水槽里,當需要使用的時候,馬達再將水抽上來,然後從上面的水線噴出來,這有什麼好浪漫的!」

她跟他說下雨真好,他卻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只正經八百的跟她解釋其中的原理,讓她明白並沒有什麼浪漫的成分,用不著那麼開心。

她睜大了眼楮,「二少爺,你沒有淋過雨喔?一定沒有!」

他搖頭,嚴肅的說︰「我不做這種沒大腦的事。」

「你試試看嘛!」她跳到他前面,雙手握住了傘柄,「很好玩的。」

「喂!」他不跟她搶,于是放了手,讓自己暴露在雨霧中。

清涼的感覺在瞬間鑽進毛孔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暢快感。

「很棒吧?不要呆呆的站著呀,淋雨的時候就要唱歌!」司雪晨跳著倒退走,還拿著雨傘跳舞。「還要跳著走,就像我這樣。」

他听她快樂的唱著歌,小小的身體舞動著消失在綠色的叢林之中。

「喂!司雪晨,我的傘!」他邁步向前,在綠海里穿梭著,追尋她的蹤影。

「二少爺?」她的頭從常綠喬木後探出來,有些驚訝地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呀?一定是我把拔告訴你的。」

「他沒有告訴我,妳的制服上有寫。」

她把拔是個沉默的男人,有非常寬闊的肩和有力的雙手,他常常看到他將司雪晨一上一下的拋弄著,他們會一起笑,而且很大聲。

他不記得他父親有抱過他,或者跟他一起做過什麼事而快樂的大笑。

他到溫室來,她把拔會告訴他很多關于植物的知識,但那並不是他的目的。

他想多了解司啟聖這個沉默剛毅,懷里抱著他母親喬安娜,但同時又對女兒十分溫柔呵護的男人。

他想知道,為什麼一個有著這麼天真可愛女兒的男人,要來分裂他已經不夠完整的家!

湛海藍往她那里去,她卻又移往別的地方,只剩下軟軟的聲音似乎還在原處回蕩著。

「喂!妳別跑了!」

「二少爺,我們來玩捉迷藏好不好?你當鬼,快來找我喔!」

「我不要!」他低著頭,用手撥開垂下來的藤蔓,「妳快出來,燈要熄了。」

溫室里有很多自動設定,包括頂上那三盞照明用的巨大水銀燈,一旦熄了之後,這里可是會一片烏漆抹黑的。

「你要來找我,然後才換我當鬼啊。」

他不說話,直接朝著聲音的來源走去,剛好她跑過他面前,他便伸手將她一把抓住。

「喂,你作弊,我還沒躲好耶!」她不服氣的說。「不算、不算啦!」

他們全身都是水,水滴不斷的從他的發梢滴落,再滴到她的肩上。

砰的一聲,有人用力推開了門,司雪晨輕聲說︰「是不是把拔回來啦?」

湛海藍探頭出去看,立刻又縮了回來,臉上的神情有如籠罩了一層烏雲。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瞥,但他看得很清楚。

那個跟在司啟聖後面的人,是他的母親喬安娜。

噴水裝置停止之後,照明燈也跟著暗了下來,突來的黑暗讓司雪晨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來。

湛海藍用手摀住她的嘴,小聲的說︰「別說話,我們來玩捉迷藏。」

「換把拔要當鬼嗎?」她也用氣音小聲的說,一張小臉因為覺得好玩而笑得很開心。「那我們躲在一起,把拔一定找不到。」

「嗯。」

湛海藍听見啜泣聲,又听見了他母親說︰「我再也受不了了……嗚嗚……」

他閉著眼楮,知道司叔一定將他母親摟在懷里,輕聲的安慰著。

就像他之前看到的那樣。

「把拔怎麼還不來找我們呀?」司雪晨等得有些不耐煩,甩月兌了湛海藍的手,邊跑邊叫道︰「把拔!把拔!」

「司雪晨!」湛海藍咬咬牙,追在她身後。

她張開雙手,借著月光的引導來到那個高大的人影前面,然後愕然的停下腳步。

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銀白色的月光里,快速離開她把拔懷里的人,是漂亮又高貴的太太。

喬安娜雙手摀著嘴,滿臉都是淚痕的她臉上充滿了震驚。

湛海藍的眼光讓她覺得心疼,他一定是誤會她了!「海藍,我……」

「我總算知道,妳為什麼一定要建這個溫室了。」他冷冷的說著,大踏步地從他們中間穿過。

「海藍!」喬安娜追出去,著急的說︰「不是的,你听媽說……」

「把拔,」司雪晨握著司啟聖的大手,「太太為什麼哭了,誰欺負她嗎?」

「是呀,有不好的人欺負她。」他蹲在她面前,抱著她說︰「把拔很久以前就認識太太了,我們是好朋友,她哭了,把拔才安慰她。」

「我知道,就像我考試考不好,老師打我好痛的時候,把拔也會安慰我一樣。」

司啟聖微微一笑,「對,就是這樣。可是太太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哭了,她會不好意思。」

她馬上用手壓著嘴巴,含糊的說︰「我不會說的。」

「雪晨好乖,把拔很愛妳。」他抱著她︰「妳是把拔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我也愛把拔,把拔跟王子是我最愛的兩個男人。」

黯淡的雲霧混成了灰白色的天空,淒慘的雨不住的往下掉。

濕漉漉的草地上,一場葬禮結束了,來送行的人陸續的離開,拿著手帕擦拭眼淚的未亡人,被眾多的安慰和溫暖包圍著。

司雪晨穿著黑色的洋裝,自然卷的長發綁成了兩根辮子,小小的鼻子被冷空氣凍得紅通通的。

她站在墳坑旁邊,知道從今天開始,把拔這兩個字就徹底的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

弊材上的百合被黃土蓋住了,跟著是更多更多的黃土,將六呎深的沉默,完全的填滿。

「雪晨!」杜書琴啞著聲音呼喚她,「該回家了。」

她呼喚著女兒,那個家,從今天起就只剩下兩個人了。

在葬禮舉行前,湛先生很好心的說將會照顧她們母女倆,知道生活無慮雖然讓她稍感安心,但失去丈夫的悲痛,卻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忘卻的。

除了悲痛,她還有著疑惑跟憤怒,她不明白她的丈夫為什麼會跟湛先生的妻子一起出車禍?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背叛,但丈夫卻再也無法向她解釋,她就覺得憤怒且難以原諒。

司雪晨跑過來,將小手塞進母親冰冷且發著顫的手里,然而她的右手卻是空蕩蕩的,只能抓到空氣,因為她的把拔已經不在了。

她跟著母親的腳步走,不經意回頭時,發現大榆樹下站著一個人。

深色的西裝、黑色的雨傘,以及一張沒有表情的俊美臉孔。

司雪晨八歲的記憶,就終止在湛海藍那蒼白陰郁的氣質里,一直到很多年以後,她都忘不了。

第二章

自動玻璃門在司雪晨面前打開。

她將護照放回背包里,穿過了這扇門,她才算真正回到了台灣,結束了她在美國長達十四年的生活。

要回家了,她居然覺得有些緊張。

八歲那一年,爸爸因為車禍意外過世了,媽媽傷心得連自己都照顧不來,更何況是照顧小小年紀的她,于是嫁到美國的小泵姑便將她帶回去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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