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徹一听,瞇起了雙眼。
橋木先生不敢理會兒子的話,又朝刑徹道︰「刑總裁,我就這麼一個小兒子,他有什麼得罪你的地方,麻煩看在我和你父親是好友的份上算了,我不會再讓他打擾你和這位小姐的。」
「爸?!」橋木泰不甘心父親對刑徹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樣。
橋木先生瞪了不識大體的兒子一眼,知道自己平時將他寵上了天,現在才會差點闖了大禍都不曉得。
得罪了八俊家族,那他們橋木飯店還要不要生存?
看在父親與橋木老友多年的份上,刑徹不得不作罷,他抱起地上昏厥的女乃媽,轉頭向橋木交代道︰「橋木先生,麻煩您請一位醫生到我的房里,還有,記住您說過的話。」
橋木先生扯著兒子,做了個恭敬的九十度鞠躬禮,而只能目視地板的橋木泰,仍是一臉的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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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賞櫻季節,上野公園內漫天飛舞的櫻花,像繞著既定的優雅旋律和時節吹送的亙古節奏,隨風而起、隨風而落……
滿坑滿谷的櫻花樹,不經意一瞧,還會誤以為自己處在軟粉色的雲端上,風一吹,如棉如絮的粉雲便被吹散,又落了一地。
一男一女席地而坐在視野極好的一棵櫻花樹下,地上鋪著一塊大軟布,布上還有一盒盒精巧裝置的日式點心、茶果和圓潤可愛的小飯團。
迸月兒隨意拿起盒中的一個茶果子,想起女乃媽最喜歡這樣的點心,低聲問著身旁的刑徹。「女乃媽還好嗎?」
刑徹點點頭,細心地順手遞了個果汁擺在她的手中。這趟日本旅游多多少少讓刑徹更接受了她。
「我已經差人送她回上海了。」
想起前兩天的事,對女乃媽的以身相護,古月兒的心里仍有著莫名的震撼。「都是我的錯,刑徹,我太麻煩你了。」
听見她溫柔的話,刑徹不在意地聳了聳肩。「沒什麼,千奇百怪的人這世界上到處都是,妳不要怪罪自己。」
「或許我應該跟女乃媽一起回去,這麼一來你就用不著特地空下時間陪我了。」今早她看見自己的指甲已經微微泛著青色,代表注射解毒劑的日子快要逼近了。
刑徹一听,以為她是怕又叨擾自己,對她善解人意的心思不覺一笑。
「我來日本的次數已經多得數不清了,但這次倒是因為妳,我終于可以休息一下,好好地欣賞日本美景……只可惜妳看不見。」
強迫她留下,一來是因為自己的工作已經差不多完成了,不用再擔心留她一個人在飯店內發慌;二來,他不希望因為前幾天的事,造成她對出游的壞印象,他可不希望一回到上海,就得面對父親的興師問罪。
迸月兒緩緩一笑。「我看得見。」
見刑徹一怔,她趕緊解釋道︰「我是說,櫻花的香味、風吹動櫻花樹時沙沙的聲音、還有落在我們身上、周圍的櫻花花瓣,已經足夠讓我的腦海里勾起一幅美麗的畫面。」
她的解釋讓刑徹不由得想發笑。「妳還真能自得其樂。」真不知這女人是真笨還是天生樂觀……
看著古月兒那輕松的甜美笑臉,刑徹心中沒來由地一暖,紛飛的櫻花伴著她如蜜的嫣紅,一時間教他看得痴了,竟忘了回話。
「刑徹?」他沉默的眼神讓古月兒莫名心慌了起來。
刑徹一回神,不自在地撇過頭。「沒什麼,我只是想到,我認識一位日本有名的眼科醫生,也許……」
迸月兒一听見刑徹突來的計畫,皺起了秀眉,打斷他的話。「刑徹,我是來度假的,不想提那些讓人傷感的事。」
刑徹看著她,已沒有試探她的意圖。「只是試試看。」
迸月兒仍堅持地搖搖頭。「我知道結果一定會令我們失望,難道你不信任白川慎的醫術嗎?」
刑徹嘆了口氣。「我當然相信。」
「那麼就放棄我的眼楮吧,已經沒有希望的事,就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以為古月兒無法再接受雙眼不能復明的打擊,刑徹也不願再逼她。「既然妳這麼說的話,那就算了。」
望著刑徹略微失望的側臉,古月兒心中一動。
這次……不是測試?
他,是真心想治好她的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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裊裊的熱氣冉冉上升,溫泉池內一片薄霧蒙蒙。
處在郊區外的這座溫泉會館,沒有城市的光害,滿布星光的黑絲絨成了頭頂上美麗的點綴。
刑徹背靠在身後的假山石塊上,抬頭望著天空的夜景,池子里的熱氣讓他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正在享受個人時光的刑徹,听見離池子不遠的長廊外有人走動的腳步聲,警戒心一起,拿起放在樹叢間的隨身銀制手槍,緩慢地移動到一處隱蔽的石塊後方。
因為他不喜歡與人共浴,所以會館內的主人特地安排了專屬男湯,現在偌大的池子里應該只有他一人、也只能有他一人。
手槍瞄準著池邊的門,刑徹屏著氣息,門扉一被拉開,卻見到一雙女子的縴白玉足……
刑徹皺起了眉,視線往上一抬,見到古月兒正緩慢地模索走近池邊,而身上只裹了一條白浴巾……
這家伙……到這里來干嘛?她不曉得這里是男湯嗎?
看著她模索著池邊的石塊,模到了池水,終于滿意似的一笑,刑徹卻開始感到頭疼。
對了,她看不見,想必是走錯了路,再加上主人替他們安排的溫泉池正好在對方隔壁,也許她轉錯了彎就走到這里來。
刑徹嘆了口氣,正想開口喊她,卻看見她身上的浴巾一滑,落到了池邊地上,露出白皙柔軟的縴體……
刑徹怔愣地看著果身的古月兒緩緩滑進池水里。
這下他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了……
他嘆了口氣,只好繼續躲回石塊後方,只是這一次他完全背對池中的古月兒,做到君子「非禮勿視」的態度。
他胸口的心跳聲急速猛烈,滿腦子是她全身柔軟細致的肌膚,在月光的反射下顯得閃閃動人……那一刻的她,讓他想起了美麗的維納斯。
刑徹忍不住猛敲一下自己的腦袋,他想對一個盲女做什麼?
在池子里嬉戲的古月兒將刑徹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唇邊含著笑意。她還以為這個大木頭根本不會有感覺,沒想到他到底還是個男人。
看了眼他結實的寬背,知道他正背對自己,其實刑徹真的還滿有君子風度的。
想得到一個男人信任的最好方式,就是成為他的女人。
即使她從不願意這麼做,但為了活下去,在進入刑家時,她早已有所準備。
而今晚,就是最好的時機。
「啊──」古月兒故意腳下一滑,驚呼出聲,身體完全滑進池子里──
刑徹一听見她的叫聲,早顧不得什麼禮節,游近古月兒的身邊,一把從池中撈起她。「月兒!醒醒!」
她似乎喝了不少水的模樣,也承受不了池中的熱氣已經開始昏睡。
他嘆了口氣,抱起她往池外走,順手抽起池邊的白浴巾覆在她身上,也抽了一條綁在自己腰間。
一從男湯走回她的房間內,刑徹便將她輕柔地放在鋪好的床上,親手替她蓋上被子。
她細白的臉龐因為溫泉的熱氣顯得紅潤無比,他不知不覺看她看出了神。
「嗯……」古月兒此時呢喃了一聲,刑徹一驚,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居然無端地直盯著她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