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一一個燙大波浪卷發的,是個歐巴桑。年齡符合二十上下的,一個是短頭發,可是是個濃
眉塌鼻的丑女;一個是半長發,可惜是個小象隊。另一個長發及腰,曲線玲瓏的女性同胞,
因為總是戴著墨鏡、口罩,讓他們完全看不出相貌、年紀,在沒有確認之前,他們不敢貿然行動。
「光哥,你看!」隔棟的公寓前停進一輛紅色的小march,是那個神秘女郎的車,早上他們才
看著她開出去的。車上下來一男一女,這次她沒戴口罩,蜜唇掀動,像是正在和同行的大男孩說笑。
沒有笑紋?是個年輕女子嘍!
「那是梁焱,上次和剪刀一起到總壇來過。」小江像尋獲獵物般的興奮。「我記得剪刀還說那是他小舅子呢!」
梁焱?阿光低頭看看手上Sable的身份證影印本,梁霞?這兩人百分之百月兌不了關系,而且
還有剪刀的話佐證,這下他可以回去向老大交差,不用學小日本切月復了,真是太完美了!再抬頭,目標已經閃入大門里,阿光見機不可失,迅速跑過小巷。「阿江,跟我來!你們把
車開到門口接應。」
梁霞和梁焱到量販店里進行每半個月一次的大采購。
說來可悲!都市人上了五、六天班,早就累得不想往外縣市跑;而市區里,再走也是國父紀
念館、中正紀念堂,頂多到大湖公園轉轉,于是很多家庭把逛量販店當成一種休閑活動,娛樂、購物一次解決。
既不怕外面風吹雨打太陽曬,還不用擔心找不到廁所、找不到車位;炒飯、水餃、雞塊、羊
肉爐、優酪乳……免費試吃的攤位認君挑選;想運動?健身器材琳瑯滿目,保證讓你做到汗
流浹背、手麻腿酸。這麼「好康」的事到哪里去找?所以一到假日,各個大賣場莫不是人山人海。
姐弟兩個人雙手提滿了大包小包的日用品,「小焱,你先上去,我看看信箱就來。」小小的
信箱里塞得滿滿的,除了廣告,不曉得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信件,梁霞想順便清理一下。「喔,那我先去開門嘍!」梁焱頭也不回,一溜煙就往樓上跑。老姐剛才幫他買了一套最新
的軟體,他迫不及待想試試呢!
「房屋廣告、刮刮樂、超市促銷目錄……又是一堆沒用的垃圾郵件。」梁霞一古腦兒全丟進
資源回收筒里,彎腰才準備提起購物袋,眼楮的余光瞥見人影晃動,她也沒有多想,自動向旁邊閃開些,好讓芳鄰通過。
來人沒有繼續前進,反而停駐在她身後。
「你是Sable?」
所有的動作在瞬間停格。久違的花名魔咒般定住梁霞的軀殼,僵硬地抬起頭來,面前是兩名陌生的年輕人,正緊盯著她瞧。
「你不承認也沒關系,我們認得你就好了。」無視梁霞的沉默,高個子的年輕人抖著腿點破事實。
梁霞苦笑著。是啊,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了,一定早認出來她就是Sable,她否認也沒用。「你們是誰?」她稍稍挪退位置,警戒地靠在背後的牆上。
「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大哥想請你去作客。」較矮的年輕人右手比劃著門口︰「請吧!」
「你大哥是誰?瘋狗嗎?」小周所掛慮的事情就要成真了嗎?這兩個人真的是葛豐派出的手下嗎?她該怎麼辦?
「你沒有必要知道那麼多,跟我們走就對了。」高個子向前跨一大步,逼近梁霞。「我不會跟你們走。」梁霞蹲子,躲過向她伸來的五爪。
她好後悔剛剛叫梁焱先上樓,不然這會兒也好有個幫手……不對!她應該慶幸才是,要不以
梁焱的脾氣來看,免不了要和這兩個人動手動腳。自己的弟弟有幾斤幾兩重她還不清楚嗎?真要打起來,非但保不住她,搞不好反被痛扁一頓呢!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高個子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模出一個密封袋,矮個子又從里面拿出一條手巾,飄來陣陣刺鼻的藥水味。
「你們這些小流氓,欺負我一個弱女子,丟不丟臉?」梁霞頭皮發麻,全身的寒毛全都肅立站好唱國歌。
「你廢話真多!」矮個子突然出手,欺上她的面容。
「剪刀不會放過你們的!」在迷藥掩蓋口鼻之前,梁霞一方面仍不放棄最後的一絲希望,企
盼他們懾于剪刀的威武,能夠放她一條生路;一方面背著雙手,用力地扯斷手鏈,偷偷地藏進購物袋里。希望落空了。
男人一左一右架著逐漸失去意識的梁霞,進入在門外接應的廂型車里。
「美女拳」的鈴聲不識時務地響徹雲霄,擾醒剪刀的好眠。
前一天晚上,他在忙著斡旋「天道盟」和「松聯幫」的利益糾葛,講得嗓子都快啞了,好不容易才擺平雙方的齟齬。
「誰啊?」剪刀還沒回魂咧!嘟嘟嚷嚷問著。多虧長年靜坐修身養性,讓他不至于因為「起床氣」太熾,破口大罵。
「姐夫!姐不見了。」
還真是當頭棒喝,梁焱慌亂的聲音突破濃濃的睡意,刺痛他的耳膜。
「你說什麼?」剪刀彈跳起來,床頭櫃上的鬧鐘顯示著時間是PM5︰00。
「我跟姐去購物中心回來,到了大門口,她說要拿信,叫我先上樓;我等了半天也沒看到她
,我跑到樓下,東西還放在信箱下面,她卻不見人影。」梁焱氣喘吁吁地說道。「她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忘了買,又出去買了呢?」剪刀定下心來,不隨著梁焱的著急起舞,
腦海里臆測可能的狀況。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梁焱隨即推翻了這個可能性︰「可她的車還在,一定走不遠,我
就騎著腳踏車到附近轉了一圈,可是都沒找到她,打她的手機也沒人接听。姐從來不會這樣
,她要去哪里應該會按對講機跟我說一聲,也不可能不接電話啊?已經快兩個小時了,姐肯
定是出事了!」梁焱語帶連珠,耳力不佳還真听不懂他在說什麼呢!「要是我多等她幾分鐘就好了。」深深的自責從話筒里傳出,梁疑懊悔不已。
「搞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糟,你先別妄下斷語……」剪刀試著安撫梁焱的急躁。「姐夫!我在購物袋里找到姐的鑰匙圈,她不可能出門不帶鑰匙的吧?」梁焱截住他的話。
「還有,她一向不離身的手鏈,也在里面,而且被拉斷了,這樣還不足以證明姐姐目前情況危急嗎?」
手鏈內側刻的字,清清楚楚地說明了那是姐夫送給老姐的定情之物,這麼重要的東西,姐姐絕不可能隨便亂扔,她一定是踫上麻煩了。
剪刀這才發現事態嚴重。「你不要亂跑,或許等一下她會回家也說不定,」但這是不太可能
的事,剪刀自己都說得有點心虛。「我馬上派人四處找找,你在家等我消息。」「好!如果姐真的回來了,我會叫她跟你聯絡。」梁焱心知肚明,這樣的機率是微乎其微。「小焱!這件事先不要告訴伯父、伯母,讓他們操心。」剪刀想得周全。「遵命!」事情還未明朗化之前,的確不該讓他們跟著擔憂。
幣上電話,剪刀又舉起話筒,試圖接通梁霞的行動電話。
不一會兒,彼端傳出回應,卻不是梁霞的聲音。剎那之間,有如突墜萬丈寒潭,他的心髒幾
乎為之停擺,他最害怕發生的事,難道真的躲也躲不掉嗎?
「你可終于打來了。」是葛豐戲謔的語調。剛剛電話響了幾次,他都不接,直到螢幕來電顯示「剪刀」的字樣,他才願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