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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拾起了我的舞鞋 第9頁

作者︰何田田

那時的他最愛的事就是冒著大雪開車到學校,在泳褲外裹著雪衣和雪褲,跑到學校里的溫水游泳池畔把沾滿白雪的衣褲一月兌,往池里縱身一跳。

池畔的衣服猶帶著一地的碎冰白雪,但他整個人在池里卻由里暖到外。

碑加法那時也是著迷于運動,平日在池畔最常看見的中國面孔就是他們兩人。兩個高大的東方男子夾在一群金發藍眼珠的美國人當中卻絲毫不覺失色。

「不知道嗎?運動可以讓一個人產生信心。」曲多年笑笑說。

我听得心神向往,我幾乎可以清楚地看見我眼前這張漂亮的東方面孔如何地在泳池畔令外國人也驚艷……

「但是,鞏加法早已經不屑游泳這種不起眼的運動了,他現在對高爾夫球可著迷得很呢。」我說。

喝完面前的咖啡我對曲多年說︰「不早了,我該去上班了。不能陪公子你閑蕩了。」

我笑嘻嘻地對他說︰「拜拜。」轉身就往辦公室的方向走。

曲多年從背後追上來喊著︰「下個禮拜日曲氏集團吃春酒,你會來嗎?」

我回過頭對那個雖是一頭大汗但仍然外表出色的男子回了一句︰「不去。我又沒接到邀請函,況且,」我頓了一頓,嬉皮笑臉地說,「我沒有合適的衣服穿。」

我一向少參加工作以外的聚會,更是以不應酬出了名。說沒合適的衣服穿也是真的,我除了一式一樣顏色不同的套裝一堆之外,只有平常穿的牛仔褲和運動衫。說到參加這樣的酒會,我還真不知自己該怎麼穿好。總不能穿得像去開座談會或是爬山吧?唉!女人衣櫥里永遠少的那件衣服我終于知道是什麼了,就是即將要穿出門的那一件。

不等曲多年回答,我已經走遠了。

第五章

久違了的爸爸居然良心發現打電話來約我吃飯。

「不會吧,這麼快就輪到我啦?我還以為非等個一年半載的你才會想到我呢!」我酸溜溜地損他。

話說自從讓他傷心透頂的小兔阿姨離開之後,他顯然是有點將罪怪在我頭上,認為是我這個小拖油瓶讓別的女人卻步。

「薔薇寶貝,說話干嘛帶刺兒呢?跟你老媽一個樣。」他低聲下氣地說。

「這次要帶哪個阿姨給我認識?免得我在路上不小心踫見叫錯名字。」

「沒有沒有,唉,薔薇,爸爸老了,現在只求要一個伴。」爸爸說得委屈。

說是如此,但等我們約在餐廳門口見面時,老爸還是帶了一個女人來。

我已記不得有多久我和他兩人不曾單獨吃過一頓飯。沒有瑪麗也有露露,老爸這人非得要一個女人賴在身邊才會通體舒暢。

「這是陳阿姨。」爸爸給我們介紹。

「走吧,吃飯。我餓了。」我絲毫不領情地轉身就走進餐廳,甚至懶得搭理這個啥名字阿姨。我連她的臉都沒看清楚。

這天我們選的是日本菜。一坐下,爸爸便討好地對我說,「陳阿姨在北投有一間溫泉旅館,她是受過日本教育的,很懂日本菜。」

我三兩下將菜單合上,眼也不抬,「抱歉,我從沒受過日本教育,但是我也會吃日本菜。」我招手叫服務生,「我要一份定食。」

哼!騙我不懂嗎?會叫日本菜了不起啊!我不會叫一份定食了事,這不是什麼都吃到了?

老爸顯然不防我有這一招,他還打算要好好炫耀一番他的眼光有多麼獨到,他的女朋友是多麼能干。他一張臉尷尬無比,但我只覺他罪有應得。

「沒關系,沒關系,我們三人都要一樣的定食好了。」陳阿姨忙迭聲地說,解了爸爸的圍。

這下子我倒是驚訝了,難得老爸還找得到這樣識大體的女伴。

我抬頭仔細看她,不過是一張溫和平常的臉,年約四十歲,一頭中長發整齊地綁在腦後,眉眼間是一種安然恬適。再看老爸,的確老了不少。難怪找的伴越來越不美麗動人,但是卻和藹可親。

嗯。我的敵意頓時減弱不少。誰能對著這樣一張善良的臉發脾氣呢?

我用手掌在臉上搓搓,抹去我原先的暴戾之氣,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陳阿姨是開旅館的?」我試圖打破三人的僵局。

陳阿姨又驚又喜,「啊!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旅館,不過就是一間不起眼的溫泉旅社,很多老先生老太太幾乎每天都來洗呢,做的都是常客的生意。」

陳阿姨看一眼老爸,眼神中似乎有點納悶的意味,像在說你的女兒沒有你說得那樣糟糕嘛!

陳阿姨說起那些老先生老太太,有的都已經七八十歲了,沒有別的樂趣就愛泡溫泉。

這可是趣聞一件。在商場廝殺久了,實在很難想象世上尚有與我不同族類的生活。其實,像這樣悠哉的生活實在也不錯。

我們叫的定食一樣一樣地送了上來,蒸蛋、手卷、壽司、烤香魚……杯杯盤盤地將桌上佔得滿滿的。我們這頓飯倒是吃得愉快,只是老爸顯得有點沉默,吃得也不多。我倒是胃口好得很,把我面前的食物一掃而光。

「老爸,還在賣車嗎?車行生意怎樣?」我擦擦嘴,喝口日本抹茶。

老爸苦笑,「唉,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台灣市場小,每個人都搶著吃這塊餅,這幾年市場也差不多飽和了。」

「我是一直和你爸提說我店里需要人手,如果他不想做了,不如到我店里來我們也好相互有個照料。」陳阿姨說。

我眉毛一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話。老爸一向是撒錢去照顧女人的,什麼時候听過他需要人相互照料?更何況陳阿姨經營的不過是一個小小溫泉旅社,要老爸去那里工作不是太委屈他了嗎?他好歹也是一間車行的老板啊。

約是看出我眼中的不以為然,陳阿姨忙打圓場,「喔,我們也不過是說說罷了。還要看你爸爸如何決定呢,畢竟車行要結束營業不是像扮家家酒那麼容易。」

真是今非昔比,老爸的銳氣似乎已經被生活磨得差不多了,即使是去一間小旅社幫幫陳阿姨的忙都可以接受。哎!我在心里嘆口氣。

才推開辦公室的門呢,喧嘩的人聲就涌過來了。

見我一進門,眼尖的用手一撞圓圓,「她回來了!她回來了!」

圓圓連忙轉身向我,「親愛的薔薇你終于回來了。我們都快等不及了!」

圓圓親熱地拉著我的手,穿過圍觀的人群,走到我的辦公桌前。赫然,一大束約有我半個人那麼高的白色薔薇花放在我的桌上,扎著淺紫色的細綿紙和銀白色的緞帶。那束花大概是我這輩子看過最令人嘆為觀止的美麗花朵,每一朵都新鮮怒放,白得溫柔典雅又帶點嬌媚,好像一個純真的女孩眼底的一點點野性。

看過去,我的桌上像一座被花朵覆蓋的花園。

「是誰發了瘋把整個花店里的花全綁架來了?」我不置信地喃喃自語。白薔薇,白薔薇,白薔薇,我好像听見自己的名字被呼喊了千萬次。

「就等你來揭曉謎底!」圍觀的眾人異口同聲地說。

「啊!但是這花是送誰的?」我呆呆地問。

「傻瓜!當然是送你的。」圓圓笑得幾乎停不下來,「你別這麼小家子氣好不好?沒收過花啊!一下子就成了呆子。」

圍觀的人莫不嘆息!真是,這花送我這樣的呆子真是浪費了。

我還是像個傻子一樣看著那堆花。

圓圓把一個白色的圓形硬紙盒遞到我手上。「哪!快把這個禮物打開吧!我們都快被好奇心殺死了。」

交在我手上的紙盒約有一個十二英寸的蛋糕盒那麼大,扎著和花束一樣的銀白色緞帶。會是誰呢?我打開紙盒時心底怦怦地跳著,我猜四周圍觀的人其緊張的程度猶勝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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