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曾說過,她是一個聰明糊涂人。
事事看透卻事事妥協。
她脾氣倔,可以與人冷戰幾年不說話,卻心太軟,不管對方犯了多大的錯只要一先開口同她說話,便是不賠禮她也不會再維持冷臉。
盡避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明德算是她的敵人,卻不得不承認也是唯一了解她的人。
莫名其妙地穿越時空來到這里,遠遠地離了那污穢的現實,初時的恐慌過後,她突然發現這也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重新開始的機會。
當掉隨身首飾,一路走過觀察這個陌生的時代,綜合評估了一下現狀,她進了白府,努力地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隱藏自己。
只是想……只是不想引起任何的注意,只是這樣平凡平淡地過一段時間罷了。
不去想他們奇怪的談心,不去理他們怪異的兄弟之情,不去思考他們隱現的傷痛。
充耳不聞,視若無睹。
以笑把自己隔在外圍,冷眼旁觀著,但卻被這人死死地拉了進來,怎麼能叫她不恨呢。
緩緩抬起頭,她看向立在一邊的白雲風,英俊的臉上掛著一抹笑,雖然得意卻也隱著苦澀。無力感漸漸遍布全身,這個人明明為此事感到痛苦,卻可以笑著說出用來當籌碼,不得不說夠心狠,連自己的傷心事都可以這樣來用。
白雲風看著這丫頭的眼,如預料中的清明,隱隱透出的火光更讓雙目顯得美麗。沒有經過歲月與智慧的洗禮,一個普通的丫頭是不可能有這樣深沉的眼神。
僅僅是眼神的改變,卻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原本那個平淡舒適的丫頭瞬間成為了一個不同的人,他在心底微笑,果然如他所料,這個女人的氣勢怕是大哥也壓不住,如果不是他搶了先機,真斗起來怕是難分伯仲。
彼此無言,同樣是聰明人,並不需要太多的言語便知對方的用意,首先移開目光,白水遙看著水中歡快游著的魚兒,微微苦笑,這一局,是輸了啊!
第4章(2)
白水遙看著手上的報告微微沉吟。
近來武林人士接二連三地被莫名地襲擊,只傷無亡,卻全部無法參加接下來的武林大會了。據受襲者稱,來者使用的武功極高且看不出來路,而被傷者所受內傷居然基本都為五成左右,無論功夫高底。
雖說不懂武功,但她也知道,被襲者功力各有差異,來者卻可以準確地傷其五成功力,不得不說太過可怕。
且只傷已經報名參加武林大會之人,也有些過于巧合,雖說大多數人總是要來的,卻能知道哪些人已經報名的實在蹊蹺,多半是有內應才可辦到。
一舞劍氣動四方,此次的承辦方正是以劍成名的劍氣閣。
劍氣閣主江守月便是在武林大會上一戰成名,後得了慕容世家的千金獨女傾慕,帶了所有家產嫁過來,劍氣閣僅僅四年時間便成了江湖上首屈一指的組織,否則也不可能競得武林大會的舉辦權。
以情報上來看,這個閣主江守月,建立了劍氣閣便大部分時間都隱居幕後,多數是由其弟江觀月出馬。
白家不知用了多大氣力,但仍是找不到江守月當年出現在武林大會之前的行蹤,一個人就這樣憑空地跳了出來,也十分可疑。
這白雲風一回來便請她進來說有要事相商,接下來便丟了一堆的資料給她看,這來意雖未言明,卻有小七一路上的八婆閑聊在先,他的目的並不難猜出。
「一個這麼厲害的人物,無門無派,武功高卻無前跡可尋,以我白家的情報網來講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怪事了。」一直仔細觀察她神情的白雲風搖著紙扇輕笑道,心中明白她已經猜出自己要做什麼。
「四爺,小女子才疏學淺,有什麼事情還請四爺明示。」丟開手中的資料,白水遙垂下眼端起茶杯,讓自己隱在香茶的熱氣當中。
有一種人就叫得寸進尺,答應了一個要求便會提出兩個三個。她可不想給自己找來這種麻煩。
「遙丫頭,你太謙虛啦,我想要什麼你還不知道嗎?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此事事關重大。」見她垂著目不為所動,白雲風心里暗嘆,面上卻不曾透露半分。
「言重了四爺,奴婢可擔當不起。」看著對面笑得狐狸一樣的人,放下杯子,她漫不經心地開口。
「哎呀,什麼言重了,遙丫頭不要取笑我啦,這事只放心交由白家的人去做,但我這五弟你也是知道的,不懂人情世故,人又死板不會說話,我是實在沒法指望,遙丫頭你也算是我白家的人嘛,就辛苦一下吧。」听她用了奴婢,白雲風知她在不滿了,雖然語氣听不出有何不同,但他卻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這個自稱似乎是嘲諷更多些。每每用上之時,多是心情不太順暢。
「遙丫頭,此事成了,我答應你一個要求如何?」見她不為所動地垂目喝茶,白雲風無奈地嘆了口氣。果然是難搞的,越是好用的,越是難以拿來用,這次出來人雖不少,卻只有這一個是能用的,老五老七只要不給他找麻煩便已是大幸了,此事又比較緊急,兄弟們趕來怕會誤了時機,更何況白家的人雖不入江湖卻個個都有太多人識得,五弟七弟從未出過家門倒也無所謂,倘若被發現武林大會出現兩個白家人,怕是要打草驚蛇了。
「三個。」緩緩抬起眼,白水遙微微笑開來,那笑容與白雲風如出一格。看到他聞言終于不再保持笑容,她笑得更加甜蜜。
「好,三個就三個,先說好,就算要殺人放火都無所謂,但是須不違我白家大義。與我原則相背的,絕不能做。」作為一個合格的談判專家,白雲風咬牙點頭,卻也得先放下但書以防日後無法收場。
「四爺放心,水遙不會提出太過分的要求。」看著他郁悶地點頭同意,白水遙心里十分的開心,雖說並沒什麼想要的,但有機會不去利用實在手癢啊。
或者說,能看到白雲風郁悶的表情,總算也是值得一試。
先前防備不足才被白雲風擺了一道,她也總算是商場老將,沒那麼輕易讓人玩的。
「成交,我白家的暗部本是不為外人道也,不過遙丫頭你就沒問題了,有需要盡避調用。」白雲風搖著扇子又恢復了一副文雅公子的樣子。
「好,此事就此定下,但還是請四爺不要找太多事給我做才好。」白水遙斜了一派悠然的白雲風一眼,唇畔掛著同他一般的笑容,口氣輕輕卻也足以讓他知道姑娘她不是在開玩笑。
「一定一定。」相似的溫雅笑容中到底有多少真誠,兩人心照不宣,只是相對著笑得更加甜蜜。
伸了個懶腰,白雲玉打著哈欠走出房間,後面跟著伺候他起床的金銀。
昨天也不知四哥和遙丫頭說了什麼,回來的路上那丫頭更是勝過以往的沉默,而且透出一股子怪怪的感覺,害他好奇得一晚沒睡好。
「五哥,早啊。」白雲玉含糊地朝樓梯口的五哥打招呼。
嗚,好困啊,一會兒一定要在車里補眠。
「早……」
嗯,好听啊,五哥的聲音每次听都覺得好舒服啊。滿意地點點頭,白雲玉笑眯眯地往樓下走。
聲……聲音?五哥的聲音……
「啊……五……啊……」在樓梯上回頭的結果就是失足,雖然金銀手腳利落地接下險些墜樓的七爺,但是那失重的感覺還是讓白雲玉腳下發軟。
僵著手,指著面無表情走過身邊的五哥,白雲玉抽著嘴角被金銀扶到樓下坐好,像個中風病人一樣地僵硬抽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