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分工做家事再自然不過,問題是你和我對乾淨的標準天差地別,你根本是處處刁難我!」
「我沒有……」直至今天,薄荷終於知道,原來他竟如此不滿她。
當他開始否定昔日的一切美好,她也有了最壞的心理準備——
再怎麼樣,這段感情挽回不了了。執意分手的他,已將兩人曾經共享的甜蜜忘得一乾二淨。
「你當然有!我的打掃動作一旦迅速,你便斷言我不夠認真徹底。還有,每次我用吸塵器清理地板,你又跟在後頭再做一遍,這算什麼?既然這麼不信任我,自己做不就得了!」
他的義正辭嚴,教薄荷倍感灰心。難道他絲毫察覺不到她的用心良苦嗎?
呵!可憐的一廂情願哪……
當她滿心幸福地在一同分擔家事的過程中一體會生活的樂趣時,他與她的心態相距豈止天地之遙。
無力反駁他的指控了,他已無心一不是嗎?
不是她性喜挑剔、愛嘮叨,他的個性本就不拘小節,做事隨性散漫,整理工作總是胡亂擦抹一通,便交差了事。
玻璃杯沒有完全擦乾,她必須再擦一遍;廚房和浴室在他清掃完了以後,她還得再刷洗一次……這些事情明明可以自己來,無須多此一舉找他麻煩,但她就愛兩人一起經營愛情的感覺。
「繼續在一起,徒增痛苦罷了。」耙耙頭發,他語氣煩悶。
「你有對象了?」
「沒……有。」別開臉,李芫銨無法正視她的雙眼回答,「大家好聚好散,我不希望你又亂扣一個罪名給我。」
薄荷不听,依循心里的臆測續道︰「你和她上床了?」
短暫一秒的驚怔,他躁怒地為自己辯駁,「夠了!」面紅耳赤地瞪她,「分手就是分手,用不著污蔑我的人格!」
沒見過這般駭人的他。從認識、追求,到之後的同居,他不曾以這番面貌對待她,而今分手的話一提出,他的風度與溫柔蕩然無存。
但她依然肯定,他的心里有別人了,且那名女子不若她的堅持,將自己的身體奉獻給了他……
心在抽痛,痛楚加劇,愛情意見是這樣的脆弱。
記得認識初期,他殷勤周到、可愛逗人,時時設身處地為她著想,行為舉止完全以她的期望為依歸,任何意見上的分歧,他也都會設法避免。但,為何這樣美好的情況,不能持續到永遠呢?
「你就不能耐心等我嗎?」真是她的觀念守舊?她不過希冀真正的圓滿,如此而已……
「你還要我等多久,一年?兩年?要是我們一直沒有結婚,我和你的新婚之夜何時才會到來?」李羌銨冷嗤了聲,不惜進一步鑿深他們之間的裂痕,只為盡早結束這段沒有價值的牽扯。
「你能怨我嗎?你有資格怪我嗎?我是一個正常男人,我有七情六欲,我不是六根清淨的和尚!」忍忍忍,他再不想忍了!
總算,他總算說出真心話了。他背叛了他們的愛情,出軌了!
以前,男女戀愛發展到了高潮,為了表示最真心的情感,兩人發生親密關系︰如今,性竟然可以用來測試兩人的關系,是否值得繼續發展下去!?
而他熬了兩年,始終得不到她的身體,早早退出當然是個明智的抉擇……
吸了口氣,她抬首,「我搬出去,還是你要搬走?」
「等會兒我把衣服收拾一下,馬上離開。」瞟她一眼,「家電器具及生活用品都留給你。」
薄荷不意外他的慷慨,這些不是分手禮物,而是他對不起她的補償心理,「謝謝……」
「有句話我想送你。」遲疑」下,李完銨嘆口氣,「兩年來,你用女權主義滔滔不絕的海浪沖擊我,讓我不知溺水多少次……當心也淹沒了別人。」
似是提警告誡的語氣,卻明顯坦露他挨過了多少時日的心靈折磨。
薄荷雙眸凝睇那抹漸漸沒入房間的背影,好半晌,未見眨動的眼睫突然向下煽了一下,緊接著,一顆顆晶瑩的淚珠紛紛墜落。
視線仍是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唇角緩緩揚起,似是笑了,笑容里卻尋不著一絲的快意。
好心的臨別贈語,目的是為了告訴她,她不適合戀愛、不適合和男人在一起,她只會帶給男人痛苦和壓力嗎?
是嗎?
這麼差勁的自己,她懂了。
將臉埋入雙手里,抖動不止的雙肩訴說著加諸在身上的諷刺難過。
☆☆☆
「夜店」,是一種泛稱,它涵括了餐廳和舞廳等復合式功能的Club、單純喝酒听音樂的LoungeBar、只跳舞的Discotheque,和那種附設射飛鏢及撞球台的傳統PuB。
這類愈夜愈美麗的空間,就像一個網路聊天社,人們可以暫時自平庸的生活遁逃,與新鮮的事物相遇……
吧台前,一對男女分坐左右、彼此視線沒有交流—但,他們一樣帶著紛亂的情緒,加入這個狂野的黑夜。
解放?紓壓?沒有人可以回答。
男人面前的酒來了一杯又一杯,蹙緊的眉心說明他的不開心,女郎則是撐著下顎,縴長的手指不停沿著杯緣劃圖,時而苦笑,時而低聲吟唱悲傷的旋律。
酒吧的調酒師注意他們很久了。
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翻吊白眼,他實在受不了工作的時候,眼前端坐兩尊曠男怨女來礙眼。
腦筋動了一下,也許偶爾扮扮月老調劑一心也不賴︰嗯。決定了,就將兩人送作堆吧!
呵呵,一舉兩得的好辦法!既能促成良緣,兩張苦瓜臉也會馬上消失,不再左右他的工作情緒。
心意拍板定案,立即將想法付諸行動——
調酒師將一杯酒推至薄荷眼前。「小姐,那位先生請客。」這杯酒當然掛公司帳,畢竟是為了店內氣氛而努力。
畢子臉、俏挺的鼻、菱形細致的櫻唇……方才逮著她短暫抬眼的機會迅速打量,嘖嘖嘖,好一個美人兒。
眼眸依然低垂,薄荷維持姿勢,眼兒未抬,「謝謝他的好意,我不需要。」
這麼難搞?調酒師暗咒一聲,美女都愛擺高姿態。
沒關系,換邊!
「先生,那位小姐請客喔!」
耳聞調酒師說話的對象換了性別,薄荷的視線好奇地移轉過來
這位調酒師似乎有意撮合他們……如此亂點鴛鴦譜的行為,讓她的火氣不禁飆升上來。
這年頭,多事的人真是不少。
「我不是凱子,叫她去找別人。」
陡地,那把怒火被揭至頂點,調酒師的雞婆尚可原諒,反倒是對方的回答令她感到無比羞辱。
看也不看她,卻自以為是地將她當成以搭訕為樂的女人?她哪那麼隨便 狘br />
現在是怎樣?他一個人唱獨腳戲嗎?調酒師捧著那杯酒,忿忿然一飲而盡。
這兩人真不捧場,讓他首次車紅線卻鍛羽而歸,氣死人了!
調酒師兀自生著悶氣,眼神不經意往旁瞟去,這一看非同小可,他發現女方瞪著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神,臀兒離開高腳椅,筆直地朝著這邊走來——
「這位不是凱子的先生。」
薄荷一開口,調酒師嗅出濃濃的火藥味,趕緊不負責任的閃人。
也好,橫豎他們之間有了一個開始,管他好的還是壞的,他就退場靜觀其變吧。
「你找錯人了,我不是你的狩獵對象。」甯甲權不耐煩地吐了口長氣,眼盯桌面,冷漠下達逐客令。
難道就不能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嗎?今晚他已經夠煩了!
「先生,好歹請你禮貌性地看我一眼,我是個女人,不是獵人。」薄荷愈說愈氣,掄緊的拳頭恨不得自他的後腦勺賞他結實韻一記。自命不凡的男人,她才不屑與之為伍 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