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別哭啊!」老人沒想到她會這樣激憤。
「抱歉,我只是覺得很失落而已。」她哽聲道。
「別難過了,小姐,胸針是被你未婚夫買走的。」老人拍拍黛兒的肩,實在不忍見她掉淚,決定道出事實,即使是破壞了他和買走星形胸針的男人之間的約定,也好過現在見她傷心的模樣。
「未婚夫?!」黛兒錯愕的重復那三個字。「我沒有未婚夫啊!」
老人比黛兒更為驚訝,「可是……可是剛才那個男人說他是你的未婚夫,他要買下星形胸針當作你們的結婚禮物,給你一個驚喜,我才毫不考慮的賣給他。」
「我沒有未婚夫。」她不停的搖頭。
「這……」老人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他長得什麼模樣?」她不知道是誰開了這麼惡毒的玩笑。
「他……」老人努力回想男人的長相。「他跟你一樣是東方人,長得很體面,眼神很銳利,穿著一身黑色西裝。」
黛兒露出一抹苦笑,老人唯一點出的重點就是——那個男人也是東方人。
「對不起,我該回去歌劇院了。」她低語著,已經沒有力氣去想是誰買走了星形胸針,也許就是無緣擁有它吧!
老人嘆了口氣,「再見了,小姐。」
「謝謝你。」黛兒不忘禮貌的說,然後落寞的轉身。
「小姐,等等!」老人突然喊住她。「有件事我忘了跟你說。」
黛兒回過頭,「什麼事?」
「那個自稱是你未婚夫的男人左手戴著一枚藍寶石戒指。」老人之所以會特別注意,是因為戒指的瓖工十分精細,戒座的材質也很不尋常,近似白金,卻又有點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他就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那他有說什麼特別的事嗎?」黛兒忍不住一問。
「古老的傳說記載著藍寶石可以預防絕望。」老人自語似的說著。
「什麼?」她一時間無法明白老人的話。
「這是那個男人在離開前告訴我的,他問我知不知道古老的傳說記載著藍寶石可以預防絕望。」老人解釋著。「我從來沒听過有這種傳說。」
「預防絕望……」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
老人說了再見就回到自己的小店里了。
而黛兒在街角發了好久的呆,才落落寡歡的回到歌劇院、悄聲走進包廂,這時,所有參與演出的演唱者正站在台上接受掌聲。
貝兒望著她,用眼神詢問著到底是怎麼了。
「你們要現在離開嗎?」黛兒扮出一個甜笑,就像她未曾中途離去一樣。「我剛才在長廊遇見劇院經理了,可不想再見到他一次,他有點多事。」
「那我們先離開吧。」哲雷不多說的立刻站起身。
貝兒讓他幫她披上披肩。「要不要去吃些什麼再回家?」其實她並不怎麼餓,只是想到黛兒晚餐吃得很少,擔心她餓了。
「都好。」黛兒心不在焉的說。
「你想吃什麼?」
沒想到黛兒竟然這樣回答︰「如果你餓了,我們就陪你一塊去吃。」
貝兒一時不知該接什麼話,只好抿嘴的看著黛兒。
「呃,怎麼了?」黛兒突然發現她抿著唇直瞪著自己。
「你心不在焉的。」貝兒指出事實,不想再迂回探問了。「一整晚都這樣。」
黛兒十指收緊,把手提包抓得死緊。「你多想了,我哪有心不在焉。」
「好吧,那你告訴我,今天晚餐的甜點是什麼?」貝兒不饒人的性格又冒出頭了。
「是……」黛兒深深皺起眉。「是愛克力泡芙。」
「那是昨天中午的甜點,今天晚餐的甜點是卡西斯慕斯,還說你沒有心不在焉的?」
「誰會記得餐後的甜點吃了什麼?」黛兒揮了揮手,打算就這樣打發掉貝兒的問題。
「你肯定也不清楚今晚的‘魅影’是由誰演出的。」貝兒直勾勾看著她的眼說。
黛兒眼瞼半合,心虛的開口︰「是安德魯•瓦茲渥斯?還是戴夫•威萊特?」
「戴夫•威萊特。」說話的是哲雷。
「我承認我是分神了一點。」黛兒投降似的說,有種想大大嘆一口氣的沖動。
「只有一點嗎?」貝兒逼問著。
「OK、OK,我承認我分神了一整天。」黛兒挫敗的拉直唇角。「很嚴重的。」
貝兒沒再開口,只是定定看著妹妹,等待她的坦誠。
黛兒回視著她,有好多話壓抑在她心底,想不透的、看不清的,都是讓她心神不寧的原因,只是她要怎麼說?在她腦里字不相扣、句不成形,她要怎麼說?
「黛兒?」貝兒不忍見她眉心深鎖。
對黛兒而言,仿佛相隔了一世紀這麼久,她才听見自己痛苦似的吐出一句——
「是他……我又遇見他了。」
「先喝完這杯再說!」貝兒表情是極其嚴肅的。
看著手里貝兒硬塞進的酒杯,黛兒只是沉默的搖晃著酒杯,讓琥珀色的液體在酒杯里晃動,威士忌的香氣跟著漫在空氣間。
「黛兒,快喝了它,一口氣喝了。」貝兒催促著。
哲雷在一旁直搖頭,「黛兒,你不必听貝兒的話。」
在歌劇院,一听見黛兒又遇見了那個男人,貝兒二話不說的就拖黛兒回家,就像生怕有什麼鬼怪會把黛兒擄走似的。
「我真的遇見他了,」黛兒把酒杯放到一邊,「劇院經理可以作證。」
「黛兒,重點不在于是不是有人可以作證你遇見了他!」貝兒有一股沖動想把那杯威士忌搶過來,一飲而盡。「重點在于你的心神不寧。自從你在森林里遇見他之後,你就經常陷入莫名的恍惚中,以前你不會這樣的。」
貝兒的話提醒了黛兒。是啊,她從不曾如此心緒不寧過。「也許是我最近睡眠品質差了一點。」黛兒給自己找了一個借口——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
「是航線出了什麼問題嗎?」
「沒有……」黛兒連搖了幾個頭。「只是很單純的睡不好而已。」因為夢里總是有他的存在。她暗暗在心底加了一句話。
「你真讓人擔心。」貝兒抱怨似的說。
黛兒故作堅強的朝她一笑,「沒事,下次不會再有這種情形發生了。」
「希望你會做到你的保證。」貝兒扁著嘴說。
「那麼,我可以回去洗澡睡覺了嗎?」黛兒松了口氣的問,把酒杯推得更遠。「應該不用把威士忌給一口氣喝光吧?」
「洗完澡再喝。」貝兒是很認真的。
「貝兒。」黛兒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黛兒,喝點酒對你會有好處的,至少會好睡一點。」哲雷向來是客觀公平的。
這樣就不會夢見他了嗎?黛兒在心底問著自己。不過,她還是暫做妥協的說︰「好好好,听你們的,一口氣喝光它!」
「哎呀,不是真要你一口氣喝了它。」貝兒縴手按著額頭,微噘著嘴說,「那只是一個形容而已。」
黛兒搖搖頭,「全是你在瞎編。」
「去去去,你快去洗澡。」貝兒笑著拉她起身,「今晚一樣在我這里睡,等你恢復正常才準回連星別莊睡,知道嗎?」
「恢復正常才準回連星別莊睡?」黛兒很慶幸此時能有貝兒的相伴,一直以來,她總是非常享受和貝兒站在同一陣線上的感覺。
「當然,留在這里,不準走!」貝兒極力擺出做姊姊的威嚴,可惜沒什麼大作用。
「噢,原來……」黛兒輕笑了幾聲,不放過調侃機會的說︰「原來哲雷還沒有回復正常啊,難怪最近老是在帶月別莊過夜。」
「霍黛兒!」貝兒一張臉漲得通紅。
難得一見的,哲雷也赧顏的一笑。
洗完熱水澡的黛兒,依言喝完了整整一大杯的威士忌,然後躺在床上把臉埋在羽毛枕里,喃喃自語了好久,一點睡意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