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的英文程度不錯,但在踫到太多的專業術語後,她還是覺得被刁難了。
「不行了,讓我休息一下。」
她兩手摀住眼楮,虛軟地爬下高背辦公椅。
再看下去,她就要口吐白沫了。
不是畫個卡通人物就好了嗎?為什麼赫連閻要逼她了解HOMELY的歷史背景。
「妳還好吧?」強押著她坐在電腦螢幕面前的人對她的疲態漠不關心,反倒是一旁的齊煬看不過去,走去將她扶至客廳的沙發上,轉頭扯著嗓子問︰「阿閻,讓她休息一下可以嗎?」
人都被他架走了,才來問他,這跟月兌褲子放屁有什麼兩樣?!
赫連閻懶得回應,繼續翻著手上的旅游雜志。
沒抗議就是同意。
齊煬轉回頭,望著閉眼休息的祖樂樂,想起昨晚赫連閻告訴他的一些事,心中頓生好奇,于是往她躺的沙發邊窩去。
「喂,妳還可以吧?」
壓在眼部上方的手肘沒移開的打算,她戒備地問︰「干麼?」
他啟唇欲問,但又怕萬一阿閻正好走來听到,那自己一定會被他罵的……躊躇了半天後,齊煬決定放棄,「沒事。」起身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他其實很想問,阿閻從亞特蘭大回來那天,他們到底談了什麼,為什麼阿閻要哈里馬上找個名目將旗艦店的女經理外放到南部、代理店經理降職,由他暫代職缺,而且還將還在保密階段的征稿活動告訴她。他想破了頭,歸納出唯一的一種可能──阿閻撞邪了。
因為這一切實在太莫名其妙了!
阿閻還說過一陣子要找她去……一想到只有他們孤男寡女兩個人,他就不安得如坐針氈。
齊煬坐不安穩,使沙發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吵到了闔眼休息的人,她放下手肘,半撐起身。
瞟及她看向自己的困惑目光,齊煬尷尬地揮個手勢。「抱歉。」
「齊煬,你是不是想說什麼?」就算她的眼楮已經累到眼花撩亂了,第六感總還在。
噢,她實在太甜心了!
俊目霎時綻放光彩。「妳……」才剛起頭,就看到一株魁梧的人影像豹般無聲無息地朝他們移動過來,他馬上閉上嘴,扼腕錯失良機。
「祖樂樂,有沒有一點概念了?」赫連閻問,余光將他掐拳頭的動作收納無遺,唇角上方勾起一道淺痕。
她看到了齊煬的動作,覺得很想笑。
每次赫連閻一面無表情時,就會見到齊煬噤若寒蟬。她或多或少已能感受到齊煬為什麼如此怕他──就因為那雙冰凍般的眼神。
這幾天為了構思吉祥物的造型,兩人不時會討論,如果話題走到讓他老兄覺得不爽時,他就會用那種眼神瞪她,害她也像齊煬那樣,鎮日如履薄冰。
她坐直身體,讓出一個位子給這座千年冰山。
「沒那麼快,有些地方我還不太懂,等會要再去看一遍,把它看仔細一點。」嗚,再去讓眼楮痛一遍。
赫連閻將手里拿的旅游雜志丟到她身上。
「喂,妳有沒有假可請?」
「干麼?」
她拿起那本雜志快速翻閱,里頭盡是介紹台灣旅游景點和美食。
「我們去墾丁玩,妳時間決定好後跟阿煬說一下,好讓阿煬排假,如果高玉凌也想去的話,阿煬你……」
這次有他耶!「知道、知道。」齊煬忙不迭點頭,開心得像中樂透頭獎般。他們去淡水那次他沒跟到,還有一點小介意呢。
祖樂樂咦了一聲。「不用先把吉祥物畫出來嗎?」
「還有五個月,不急,妳可以等回來後再做。」赫連閻回答。
那他干麼逼那麼緊?
見她只敢怒卻不敢言,一張臉鼓得像青蛙,他自然當作沒看到。
怕去玩的計畫泡湯,齊煬趕緊跳出來當潤滑劑。
「哇,快五點了,難怪肚子好餓。祖樂樂,高玉凌今天幾點下班?」
氣不過地再瞪了赫連閻一眼後,她才硬著語氣回答,「七點,不過通常她會被拖上半個小時才能走。」因為是澳公司嘛,員工當然沒辦法準時下班嘍。
「妳打電話問她下班後有沒有事,我請大家去吃飯。」
听到有人要請客,她頓時氣消了大半,拿起赫連閻的家用電話撥給高玉凌,兩人東扯西聊了半天,直到他不耐煩地翻白眼時她才講重點,一會後,決定到哪用餐了,她才結束通話。
「今天店里來了兩個澳歐巴桑,高姊說她快被氣炸了,非去士林夜市吃通街不可。她保證會準時下班,在後門的天堂等我們。」一想到一攤攤的好吃路邊攤,天籟嬌嗓滾入口水泛流聲,臉上饞樣藏不住。
齊煬看得傻眼,他長眼至今,從沒見過這麼愛吃的女人,找到借口就狂吃猛吃,簡直是豬精轉世。
赫連閻則是一副她沒救了的表情直搖頭。
第七章
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預定去墾了曬太陽的日子選好後,除了仍處于休長假狀態的赫連閻之外,其他三人著手請假、調假。
但好巧不巧就在出發的前幾天,齊煬因一場緊急會議,臨時被叫回亞特蘭大總公司開會;另外,客服部的某位組長,在下班回家的途中被人開車由後面追撞,必須住院觀察一段時間,身為主管的高玉凌自然得代她的班,根本走不開。
于是能出游的就只剩下兩個人。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和赫連閻單獨出游,所以祖樂樂覺得無所謂,而且住房的錢都付了,不去就太浪費了。
風和日麗的某日,可以如期上路的兩人帶了簡單的行李和防曬用品後,開著齊煬在台灣的主管公務車輕松上路。
他們沿途停靠的點不多,需要吃喝拉撒時才停下來休息。
看著他流暢的開車動作,是視覺上一大享受;坐他開的車,安穩得像是躺在她那張柔軟的床上,讓她幾乎是一路睡到墾丁的。
每次車子停靠,赫連閻在將她搖醒時,會惡劣地丟一張面紙到她臉上,說「口水擦擦」之類的冷笑話。
雖是斷斷續續,但也睡了好幾個小時,祖樂樂此刻精神飽滿。
「嘩,好漂亮的海噢,海水正藍,漂亮死了……」她興奮到聲音打顫。
斜眄完全沒有一絲愧疚的人,赫連閻冷冷揶揄她,「祖樂樂,妳有沒有半點羞恥心,到底是誰說會帶路的?」
寄望一個睡死了的人帶路?!
甭了。
幸虧他事前功課做得好,不然恐怕此刻不曉得還在哪里迷路。
一桶冰水由她頭頂嘩啦啦地倒了下來,將她的感動全淋濕了。
上帝真不公平!她要向祂抗議。
這個男人的個性極冷又愛記恨,明明該被歸入萬人厭的機車一族,偏偏因為長相好看,便有一大堆女人上當,對他趨之若鶩……走在台北的夜市,他常被人正眼看側面瞄,或是故意藉由人多擠過來投懷送抱;到了墾丁這個熱情明媚的天地,他的魅力更是無限擴散,瞧瞧這方圓百里內有多少雌性動物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好像視他為上品退火冰淇淋,哇,不公平啦。
她心湖吃味地泛起一陣酸意。
這兩天保老師被出版社催稿,師徒倆拚命地畫,老師甚至後悔準她的假,若不是她用每天多做三個鐘頭跟老師交換條件,這趟哪能成行?
居然敢罵她沒有羞恥心,這個沒良心的死男人。祖樂樂低著頭咕噥,沒注意赫連閻已走遠了。
右眼余光瞄見旁邊人的身影不像是她,赫連閻下意識地先往左挪後再抬眼望去。
一張陌生外國女子的臉,沖著他露出一記甜美的笑容,月兌口說出一連串英語,內容不外乎是你好、你好俊、我叫玫瑰、想認識你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