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嗎?」夏賦悠朱唇輕揚,雅致的臉龐映著一股期待。
半月橋邊的「京豪園」,是長安的富豪們出錢籌建,每到賞花季節,游人如織,形成一片熱絡景象。
夏勁廷正是出資籌建的富豪之一,一到春暖花開的時分,夏賦悠便抑不住心里的想望,拚命游說潔兒帶她出門。
「沒有!」潔兒四處張望後終于松了一口氣,或許是尚未到花團錦簇的時節,今日的游客並不多。
夏賦悠唇瓣輕揚,突然在揉著花香的空氣里嗅得一絲不同的氣味。
甜甜膩膩的……片刻她的腦海映出了一串甜中帶酸的冰糖葫蘆。
她記得潔兒說過,冰糖葫蘆的顏色是紅色的,是一種透澈的鮮亮色澤,其他還有很多果子也是這種顏色。
現下……那氣味惹得人嘴饞,她揚了揚眉,不自覺地問︰「潔兒,是不是有冰糖葫蘆的小販?」
潔兒听到主子的話,轉了轉眼珠子,好半晌才瞧見賣冰糖葫蘆的老伯由巷子里轉出來。「小姐!潔兒幫妳買串冰糖葫蘆,我去去就來。」
夏賦悠不由得有些赧然。「不要啦!那多不好意思。」她局促地落下話,腦中浮現一個大姑娘在街上拿著串冰糖葫蘆的幼稚模樣,她的唇畔便忍不住懸著笑花。
「這有什麼關系!潔兒陪妳吃,夏五、夏六也得各拿一串冰糖葫蘆。」
夏賦悠雖然看不見夏五、夏六的表情,但光想象兩個大男人拿著冰糖葫蘆的畫面,便再也忍不住地笑出聲。
「啊!潔兒,妳別說笑了。」夏五、夏六被潔兒的話給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試問,兩個大男人各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的樣子……能看嗎?
只是兩人見主子笑得開心,只得朝潔兒猛使眼色乞求。
「多嘴!好好看著小姐。」只要主子愛,再丟臉,潔兒也無所謂。
「小姐妳等等哦!」潔兒對漾著如花笑靨的主子低喃一句,才緩緩離開。
夏賦悠溫柔地微微頷首,讓自己浸婬在那和煦的微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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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少覺一踏出「妍香樓」,便被一直等候在門口的齊家總管給逮到。
「齊總管,你在這里多久了?」他的俊眸掠過老僕忠耿的臉龐,已經約略猜出總管的來意,踽行的腳步帶著一絲慵懶的意味。
「小的出門辦事,順道繞來此處,替老夫人傳口信。」
口信?齊少覺揚起眉,俊逸的臉龐並沒有太多情緒。
「老夫人要少爺趕緊回府。」
齊少覺在幾年前,為了遠離爹與成群妻妾每天不斷上演的爭風吃醋戲碼,索性搬離齊家大宅,在隔幾條街外又購置了一棟宅院,平時居住在那兒,以求耳根子清淨。但他卻沒料到,這樣反增加那一大群人的算計。
爹雖然娶了七個妾,但除了正室生了兩個兒子外,其余妾室生的全都是女兒。
老大齊少遠弱冠之年便離家往外地發展,齊少覺與大哥相差七歲,大哥離家那一年他年紀還小,沒辦法追隨大哥一同離開,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被留下來。
就這樣,父母親管不到天高皇帝遠的大哥,為齊家開枝散葉的責任自然落在他的肩頭。
他壓了壓眉心,苦笑出聲,不願為難眼前的老總管。「行了,我會回去的。」
齊總管將眸光落在齊少覺高大的身影上,又再補上一句。「夫人身體不適,要少爺一定、一定要趕緊回府。」
「是、是……我會回府,你先回去吧!」齊少覺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趕人意味甚濃。
齊總管微微嘆了一口氣,離開前還不忘叮囑︰「少爺,千萬別忘了!」
「不送!」齊少覺翻了翻白眼,著實佩服年過半百的老總管耿直的個性。
他嘆了長長一口氣,期待自己一轉過身,便能將老總管的囑咐全丟在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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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枝椏,在微風徐徐之下晃動著光影。
只是……那和煦宜人的天氣,卻怎麼也拂不去齊少覺心頭擾人的思緒,當踽行的腳步愈來愈紊亂時,他索性停下腳步。
當步伐一頓,他便被不遠處一抹粉色縴影給吸引了目光。
半月橋上,有個姑娘素手扶在雕花石柱之上,背對著他的縴影有著讓他屏息的優雅。
他仔細再看,那粉紅及月牙白相迭的衣裙,襯得她勻稱、不盈一握的縴腰更加動人,隨意插在髻上的花鈿及宛若上等錦緞的黑發,恣意落在耳畔,映出姑娘細膩的臉龐。
「真美……」齊少覺情難自禁地杵在原地,怎麼也無法移開目光。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傾城佳人,雖然僅是遠眺著姑娘的倩影,但他已經可以強烈感覺受到她的美麗。
就在他震懾于姑娘的美好、久久無法回神之際,窸窣耳語打破了他的沉思。
「哎呀!老天爺可真白白糟蹋了美人兒啊!」
「是啊!可惜這國色天香的模樣,如果不是帶著殘疾,就算進宮當妃子也不稀奇。」
齊少覺這才發現在橋畔邊圍了幾個人,對著他方才所注視的方向指指點點。
他們指的是……橋上的美麗姑娘嗎?
齊少覺眼光情難自禁地再一次落在姑娘身上,適巧補捉到她回眸一笑的容顏。
當他的眼底映入女子出水芙蓉般的嬌顏時,深深地被震懾在原地,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縴塵不染的容顏。
泵娘眉如細柳、唇紅齒白,凝脂般的美麗臉龐,和一身絕非胭脂水粉可妝點出的典雅氣質,讓他的心神恍惚。
當他為姑娘的美貌而恍神之際,發現她正往橋下墜落──
第二章
夏賦悠怡然地徜徉在陽光之下,卻突然被一群涌上橋面的人給嚇到了,紛雜的耳語、雜沓的腳步聲,瓜分了她的注意力、奪去了她敏銳的听覺。
她向來是靠听覺辨識方位,如果連听覺也被奪去了,她勢必成為一個連走路也有困難的瞎子。
「夏五、夏六、潔兒……」她嬌嗓急喚,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心里不由得驚慌起來。
夏賦悠的手順著橋柱模索,怎料一個踉蹌,卻讓她直直跌落橋下──
「啊!」騰空的感覺讓夏賦悠尖叫。
她跌下橋了嗎?橋下的水深嗎?千百個念頭掠過夏賦悠腦中,她無能為力地做好了落水的準備。
而另一邊,齊少覺幾乎是出于直覺,足尖輕點、飛身一躍,俐落的身形將她迅速攬在胸前,帶至橋的另一端。
「沒事了。」他眷戀懷中縴細卻柔軟的身軀,心里因為鼻息沁入她馨香的氣息而微微騷動。
好香……不是胭脂水粉的俗香,而是一種自然的馨香氣味。
這是齊少覺頭一回聞到這種味道,僅一回,他便臣服在那股舒暢的氣息當中。
然而背叛他的不只是知覺,連他的眼神也沉溺了。
近距離一看,他才發現懷里的姑娘擁有著麗質天生的傾城之姿,吹彈可破的雪膚在一雙水眸的呼應下,有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驚艷。
在姑娘美麗的容顏下,他感覺到心里被一股奇怪感覺席卷,這未曾感受過的悸動讓他一臉震懾。
夏賦悠搧動墨睫,秀眉不解地揚起疑惑。
怎麼了?為什麼對方一動也不動?抱著自己的手絲毫沒有松開的意思。
「夏五、夏六?」她輕喚一聲,順勢拉開自己貼在男子碩健身軀上的身子。一張瑩白小臉染著淺淺紅暈,軟軟的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