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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21號公主 第4頁

作者︰隻果鳥

旁邊的同學和師長們沒有一個人露出訝異的眼神,他們早已經習慣我們的甜蜜。被他過度美化的我,「女神」、「天使」、「公主」這般的稱謂,大家早已司空見慣。他們對我們兩個的評語就只剩「還沒惡心夠啊?!」

「神經,有左手拿著裝滿蓮霧的塑膠袋,右手捻著竹串的女神嗎?」

斑壯的他奔跑起來跟頭黑色猩猩似地,說是捧著我,倒更像是綁架我,而且是連水果帶人一塊擄走。「有啊,觀世音不就是這樣?」「傻瓜,觀音大士可是一手淨瓶一手柳枝,多麼地慈祥肅穆,我怎麼能相比?」對于已經賜給我太多福份的蒼天,我不許他對她有所褻瀆不敬。

「誰救我苦,救我難的,就是我的觀世音。降我甘霖,許我慈悲的是你!木雕的神仙,早被萬年的香火燻瞎雙眼,除了貪婪的祈禱外,她們還能听見些什麼?」他的埋怨其來有自,失歡的童年、自暴自棄的日子,讓他變得怨天尤人。

「不準這麼說,老天不就將你我給了彼此嗎?」

「謝天不如謝你。還願不如好好地眷顧你。」

他高高的把我舉起,直到午休的鐘聲響起。明明是吵雜又分岔的機械鐘音,那時那刻,卻有如課本中聖彼得大教堂的巨鐘音揚。當當當當,鐘響悠揚,廣場無數的白鴿飛翔在半空中,不經意掉落下的一片羽翼,一搖一擺地緩落著,羽毛的上面,坐著一個小人,頭大大的,臂膀結實粗壯就跟小腿肚似地。大大的鼻子小小的眼楮,耳朵尖尖地如同從童話書里逃出來的精靈。穿著我們學校的制服,背著草綠色的迷你書包,書包上面寫著「殺無赦」、「I’llbeback」字眼,我堅決地相信他就是我的天使,他叫做「賴恆峰」。

誰說天使一定要有輕盈的翅膀?我的天使笨拙有力。誰說天使需要美麗俊俏?我的天使憨憨傻傻。「給我愛的就是天使」,是啊!謝天還不如謝生命中曾用心愛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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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聯考還剩一個月,爸媽和他就像進入備戰狀態似地。我才剛走進工廠,爸爸從辦公室的窗戶瞧見,拉著麥克風廣播「晴雅你來做什麼?趕快回去念書。恆峰把晴雅給我帶走。」我們這對公開的小情侶,在工廠員工與里民的眼中儼然是一對小夫妻。「是啊,小老板娘你趕快走吧!要不然大小老板發起脾氣來,倒楣的可是我們這些工人。」師傅取笑著我,工廠會計任憑我怎麼堅持也不肯再讓我幫一點忙。恆峰听到廣播更是氣急敗壞地開著托盤搬運車沖進廠房,把我綁上車,車子倒退回轉,一路奔回家中,等到確定我在書桌前坐定後,他才又趕回工廠上班。

比起從前我更順從他了。在爸媽保證會全力支援我們的婚事,他終于也改口不再說︰「去找個可以匹配的人嫁了。」他承認自己放不開我,所以就算是他還小,他要努力學習成熟和做好一個丈夫的責任,他要我相信有父親前車之鑒的教訓下,他會忠誠地對待我,矢誓不移。

即使我不相信,那也無所謂,因為即使用我活著的百年歲月來償還報答他給我的恩惠,做牛做馬都嫌不足,何況他只是要我用愛來回報他。就在我允諾要作他的妻子的那一夜,我也把自己給了他。不是履約的前金,是我要成為他的女人的渴望已無可抑制。

「再痛我也要忍著。」我知道我稍微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一定會馬上退縮停止。他很溫柔小心地接近我,從褪去我的衣物就不斷間著「真的可以嗎?」我點了頭身體卻還是止不住的輕顫著,「會冷嗎?」他摟著我,用體溫和棉被偎著我,「還是不要好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催促他,只得用牙齒在他肩頭上咬實一大口,壓抑許久的緊張化成力量借由牙關宣泄,「啊!」想不到先痛苦大叫的竟然是他。

我們都笑了,門外也傳出另外一對男女的聲音,從鼻間跟喉嚨深層發出低悶笑聲,可以知道他們已經盡力地在克制,但還是被我們听見,我嚇得轉身將頭埋在枕頭里,他則是走到門邊使勁的敲著門︰「太過份了吧!」「我們要去吃宵夜,至少凌晨3、4點才會回來,你們慢慢來。」媽小聲地說著。「現在才8點,去哪吃宵夜吃到4點?」爸故意唱著反調。「開車去基隆吃不會,順便去十八王公廟幫晴雅求個平安符。」听到爸喊痛的聲音由近而遠,我想是媽扯著爸的耳朵出門離開了。

「到此為止。」他模模我的額頭,開始找衣服穿上。「不行!」我鼓起勇氣,雙手環繞在他的頸間,將他重新拉回我的身邊。我的身體化成一杯40度以上的甜味溶解液,有強烈溶解和混合他的,我確信他也有相同的感覺。我們結合了,在猛烈的化學變化後,我們重新固化成兩個獨立的個體,但是不再是最初的原始成分,新的分子結構產生,我們被無數個我們組成,從此身體里再也沒有孤單這種駭人的毒素。

爸媽真的到了十八王公廟去,回來時帶著平安符。媽幫我戴好時,還多系上了一條觀音玉墜子金鏈——這是爸賺到第一個百萬元,感謝媽陪他吃苦所送的禮物。當初媽為了幫爸創業,連同陪嫁的金飾和結婚戒指都送去典當。對媽來說,意義之重,不是一件說可以送就送的玩意。

「放榜那天就嫁到我們家來好嗎?有媽在,絕對沒人敢欺負你。」突然而來的婚期,讓我傻了半秒,「你還年輕難免覺得早婚委屈,只是這個家太需要你。」媽以為我有所遲疑,趕緊握著我的手,怕我後悔戴上鏈子,會想伸手解下它。

「嫁,你們不笑話我,我今天就嫁到家里來,做賴家一輩子的洗衣婆。」我抱著媽,叫著「媽」,爸走到恆峰面前,胳臂一抬,繞上他的脖子,往自己腰際靠攏,他整個人被扳下半截,「好好對待晴雅,別像你老爸我一樣。」他喊著不敢,眼楮看著我,眼神清澈而篤定。這幕讓我驚呼贊嘆著,就像是一股久違的溫暖般——嚴冬的微熱曙光,炙夏的忽來微風,秋涼手上的出爐包子。我期待它在身上停留直到鼻息停止的那一天。

爸(里長伯)要我放心,他會替我爸安排一份絕對優渥的工作,包括幫助他戒除酒癮,讓我兩家其美,不再有所牽掛——我的確對父親四處游蕩,無家可歸覺得內咎,特別是當我出嫁後,真的就沒人照顧他了。

只剩聯考要面對了。看到他們家為了聯考忙成一團,我就覺得不好意思,還有—點點的莫名其妙。不管我對他們說了多少次,不用擔心我的成績,可是他們始終置之不理。爸說,翻遍祖宗18代的紀錄中,恆峰即將完成的高中學歷已經是登峰造極,若是我順利考上大學,再嫁進賴家,那麼光耀賴家這代的殊耀,鐵定是他的囊中之物。一想到其他各房的嫉妒眼光,爸可是作夢都忍不住地竊笑,所以他要保證我能保持最佳狀態上考場,他還昭告員工,只要我考上大學,年終通通多加半個月,而到時候放假的員工,如果又自動到場陪考聲援再加半個月。「人多勢眾,文昌帝君也比較好找人。」張貼在人事部布告欄的布告引起工廠不小的騷動,我阻止無效,只好靜候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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