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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且容情 第2頁

作者︰裘夢

紀吟風的目光落在客人的身上,她像一本耐人尋味的書,這是他的第一感覺。她的目光清亮之中暗隱著一抹玩味與睿智,就像在刻意隱藏著什麼一樣。在那一瞬間他有種感覺,就是她了,他一直在苦苦尋覓的人。

「伯父伯母,盈袖這次來就是為解除婚約而來,未婚妻這樣的稱呼還是免了吧。」蘇盈袖輕輕的說出自己的初衷。

紀家人為之怔愣。

紀吟風的目光帶著探索打量著她泰然自若的神情,「小姐是怕晚生配不上妳嗎?」

蘇盈袖搖頭,微笑道︰「盈袖只是認為與公子互不相識就如此草率許下終身,不妥。來前與父母仔細商量過,他們也說像紀公子這樣的絕佳人品應該匹配名門閨秀才是,似我這樣的江湖兒女,不合適。」雖然那個「商量」場面是異常的火爆,不過,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贏得了結果。

紀吟風不慌不忙,「婚姻乃是人生大事,豈可兒戲,紀某等至弱冠年華,難道只為等來小姐這一句『不合適』嗎?」

蘇盈袖倒是小小的吃了一驚,「那依公子之見呢?此事該當如何解決?莫不是要小女子當面謝罪?」

「那倒也不必,」他搖頭,「只是這婚約倒是不必解除,晚生一點兒也不認為小姐會比名門閨秀差。」這是他的真心話,就算出身名門大戶,也未必就有她這樣的氣質韻味。

蘇盈袖柳眉輕蹙,有些惱這書呆子的固執,「紀公子……」

「晚生紀吟風,小姐可直呼名字。」

紀氏夫婦相視一眼,大喜過望,難得看到兒子竟也會對書本之外的人感興趣。

蘇盈袖這回是真的惱住了,她以為這個書呆子該是最好說服的那一個,結果卻是最難說服的。始料未及,始料未及啊。

「爹娘,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你們可以準備婚事了。」紀吟風很坦然的對父母說,然後轉身離去。

蘇盈袖跟了上去。要是不說服他,她來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不行!

紀吟風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她果然追了上來!

沒有進院就聞到濃厚的書墨味,蘇盈袖不由得分神看了一下眼前這個很大的院落,難不成這里全是書?

她猜的沒錯,從一個個敞開的門扉可以看到里面書架上滿滿的書籍──目光移向走入正房的那個書生,他果然是個書呆,如果一輩子要听他之乎者也個不停的話,她倒寧願先用劍結果了自己的小命。

「紀吟風,你給我站住。」蘇盈袖有些火了,幾個輕躍便到了屋內。

紀吟風在書桌邊坐下,對她露出溫和的笑,「坐。」

她是坐下了,不過是飛身坐到了他的書桌上,眼神非常不友善的盯著他,「你存心跟我過不去啊,我千辛萬苦才讓父母同意解除婚約,你憑什麼要我履行我爹當年那個不負責任的允諾?」是她要嫁啊,爹憑什麼替她做決定,尤其當年她才六歲的時候,這是不尊重她嘛。

紀吟風也不生氣,只是把桌上的書本往一邊移了移,繼而對她說︰「可是,我對這個婚約很滿意,又憑什麼要因為妳不滿意而拒絕?」

這真的是那個外界傳言只對書本情有獨鐘的紀大公子嗎?她突然變得不確定起來。

「總之,你不能同意。」她最後只能這麼說。

「我已經同意了,我的父母也一定開始著手辦婚事了。」他很認真的對她說。

「喂,」蘇盈袖手一伸就拎住了他的領口,冷冷的瞪著他,「你要是這麼執迷不悟的話,信不信我一劍宰了你?」

「除非妳想當寡婦。」紀吟風的口吻依舊是那麼的雲淡風輕。

蘇盈袖瞪大了眼望著他。傳言到底是怎麼傳出去的啊?

他伸手拉平自己的衣領,看著她溫文的一笑,「還要動手嗎?」

忍不住吐了一口悶氣,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紀吟風,是我小看了你,不過,這不代表我就會答應嫁給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她何必鳥他。

紀吟風突然伸手拉住了她,這讓蘇盈袖欲轉身離去的動作為之一頓。

「你改變主意了?」她希翼的看著他。

「不告而別是不是江湖人常做的事?」他這樣問。

「當然不是。」她認為這是他對江湖人的惡意曲解。

唇線輕揚,他笑道︰「那就好,至少我可以肯定妳不會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

蘇盈袖再次狠狠的瞪住他。眼前這個書生絕對不是傳言中的紀公子,絕對不是,她以性命發誓,傳言害死人啊!

郁悶!非常郁悶!

能不郁悶嗎?

她明明是來解除婚約的,照她原本的意思簡簡單單的一說清,就可以繼續去江湖上游山玩水,逍遙快活去。可是,這一切都因為這件事的男主角而全部泡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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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殘荷,一地落葉。

淒涼啊!

「池荷已殘葉落盡,佳人獨坐攬余恨。情思悠遠空念戀,不知卿心意如何?」

那個死書呆,居然又跑到她身後作詩,天曉得她這幾天都快被他這位大才子給氣到吐血了,又不能以武力服人,因為那死呆子居然拿「徒有匹夫之勇」來堵她。

雙眸晶亮的瞪著他,巴不得將他瞪得自動消失不見,「你又來干什麼?」拜托讓她安靜一下好不好,那些做喜服的裁縫已經快把她弄崩潰了,她長這麼大,還沒做過多少衣物,除了白色也很少再穿其他顏色的衣服。可是這幾日,各色布料她全見識了。

紀吟風依舊是江南才子的溫文氣質,在她坐的石欄邊停下,笑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半日不見,數月已逝。」

又來了,蘇盈袖無力的抬頭望天,暗自申吟不已。「你就不要再這樣折磨我的耳朵了,你表達不滿的方式就是這樣讓人發瘋嗎?」

紀吟風很認真的看著她,「我有什麼不滿?」

你狠!她闔了一下眼,「好,我會老實的讓他們給我量衣服,這總行了吧。」

「當然可以。」他笑,不過卻有些像狐狸一般狡猾。

她從石欄下跳下,打算回房去,不管哪里都好,只要看不到他就行。

「盈袖,妳我不久後就是夫妻,妳認為這樣的相處之道真的可以相守百年嗎?」紀吟風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轉過身看著他,伸出食指搖了搖,「首先,我沒說要嫁給你;其次,我根本就不認為我們兩個會相守百年。」書生的酸氣,她這輩子都不會受得了。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淺淺的笑了笑,聲音突然壓得很低,「妳一定會嫁給我的。」

「哈,真好笑,你又不是我,怎麼能替我決定?」蘇盈袖當他作白日夢。

「可是,如果紀吟風病危,而他的未婚妻卻臨陣悔婚,世人會如何看待這位女子?」

「你──」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有被一個弱書生威脅的一天,「這就是你飽讀詩書的結果?」孔老夫子應該切月復自盡以謝天下,簡直教壞天下讀書人。

「妳的手很軟,不像練武人的手。」紀吟風翻開她的手掌,女敕滑的手上沒有練武留下的老繭,就像一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般平滑。

「與你何干?」蘇盈袖不自在的抽回自己的手,試圖忽略手上酥麻的感覺。

「我只是好奇,據說練武人的手上一般都會有老繭,妳為什麼沒有?」他真的是好奇。

「戴鹿皮手套練就好啊。」她不知不覺的回答了他,然後懊惱的瞪著他。紀吟風這個人一定有什麼妖術,總是能讓人放松警戒,輕易就被他騙了去。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她死都不到江南來解除婚約,就讓他等到死,反正爹娘聯手也不是她的對手,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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